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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棺见喜(5)

“哭得倒还真好看嘶……”

方乾安的声音好像也变了,他的声音浑浊不堪,呼哧呼哧的,更像是某种不同人语的野兽在模仿人类说话。

李秀感觉到了方乾安的手指,冰凉得就像是死人一样,正抵在他的嘴唇上,仿佛下一秒就要直接探入口中。

【要被吃掉了。】

这个奇怪的念头闪过脑海的刹那,李秀身体中似乎有东西“啪”地一下碎裂。

李秀猛然张口一口咬在了方乾安的手指上。

他咬得很重,一股血腥味瞬间在口中爆发。

是方乾安被他直接咬出了血。

“艹——”

方乾安爆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跳了起来。

他抽了出手,大半截手掌都染红了,手指上的齿痕深可见骨,一直到此刻都在滴滴答答淌着血。

“靠,方哥你没事吧?”

“这小兔崽子还真敢下嘴?"

“这家伙找死!”

伴随着一声接着一声的大声咒骂,拳打脚踢狂放暴雨一般落在了李秀身上,剧烈的疼痛袭来,李秀差点被打得晕过去。

可诡异的是,在疼痛中,李秀却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都正常了。

或者说,方才盘踞在他脑子里的幻象终于消失了。

那些正在围殴的他男生变成了记忆中应该有的样子,房间里也再也没有那种粘稠的,扭曲的古怪气氛。

唯一的问题在于,见到方乾安受伤,房间里的其他男生都慌了神,落在李秀身上的殴打几乎有些失去分寸,很快李秀就再也难以维持精神,连抱头佝偻身体的力气都渐渐失去,整个人意识也渐渐有些模糊。

自己会被打死在这里吗?

就在李秀这么想的时候,忽然间墙角传来了一声“哗啦啦”的响声。

有东西在动。

突如其来的动静让原本混乱的场面静了一瞬。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在男生们的注视下,原本贴在房间墙上的厚重老旧壁纸,从墙壁上卷曲着剥落下来。

十多年前,有钱人家用的壁纸其实都是“墙布”。

像是肖家这种顶级富豪在选用装修材料时,就更加讲究了。用的都是真材实料的刺绣款墙布,质地厚实,剥落的时候也是一整块一整块的掉落,动静自然也挺大。

其实这本来也不算什么,之前也说了,肖家花园里的别墅都好多年没有人打理过了,墙体渗水后,墙布后面的胶水受潮老化,失去粘性,再加上墙布自身重量太重,像是这样从墙上整块掉落也是正常的事情。

然而此时此刻,在场的男生看着那块脱落的墙布,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露出了无比嫌恶的表情。

“他妈的这是什么鬼……”

脱落前看着只是褪色老旧的墙布,在脱落后露出了令人作呕的另一面。

天长日久的受潮,让墙布后面长出了一团叠着一团的暗绿色霉斑,光是看着就令人觉得十分不舒服。而更加令人在意的是,墙布掉落后,展露在众人眼前的墙面。

密密麻麻的符纸贴满了房间的整面墙壁,符纸上同样沾满了霉斑,也同样严重受潮,画在符纸上的符文自然也在水汽中被浸得斑驳不清。

一道又一道水痕顺着墙面往下滴落,浸染了符纸上的红色颜料后,那些水痕简直就像是血迹一样。

是的,骤然看上去,这一整面墙好像都在往外渗血。

“靠靠靠,这地方还真是鬼屋?”

回过神来之后,男生们中起了一阵骚动。

“我听说的当时出了事之后,有人请了法师来这里做法来着……”

“学校好像也对这里做过处理。应该就是那时候留下的吧?”

“什么法事要把符纸这么贴啊?也太吓人了。”

“你不会还怕这个吧?看不出来啊。”

……

并不是所有人都不忌惮忽然展露在他们面前的古怪符纸。

然而,十七八岁的青春期男生,最忌讳的便是在自己的同伴面前露出胆怯的神情,于是乎就算是真的有人怕,此时也得咬着牙关,硬着头皮露出满不在乎的表情来。

“叩叩叩——”

就在此时,一道叩窗声恰到好处地给这群男生解了围。

“你们是哪个班的?你们老师没跟你们说过,不允许学生进入肖家花园吗?”

一名校工手里抓着长柄手电筒,站在布满灰尘的窗外望向室内,模模糊糊的声音传来,室内的男生互相看了彼此一眼,然后齐齐跳了起来。

“校工怎么还巡逻到这里来了?”

“快快快,从阳台那里撤。”

“前门我早就堵好了,他进不来。”

“没事,这家伙抓不到我们。”

……

其实所有人都清楚,有方乾安在,他们就算真的被校工抓到违纪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但此时大家都默契地无视了这一点,借着校工出现的借口,他们迅速地离开了旧别墅。

就算是神经粗如电线,胆大包天各种作死的中学男生,其实也隐约感受到了那股特殊的压力。

那面墙,是真的不对劲。

“算你运气好,小瘸子。”

“我们明天再跟你好好聊。”

当然,临走前,他们也没忘记跟那个倒在阴影中,满头血污的李秀放下狠话。

李秀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听着男生们凌乱的脚步声逐渐消失。

在这期间,他可以感觉到,站在窗口的那名校工一直停在原地,隔着玻璃窗望着自己。可能就连校工也知道,方乾安身份特殊,就算追上去也没有必要吧。

看样子最后倒霉的还是只有自己呢……

他还记得当初转学过来时候,老师强调过很多次,学生绝对不可以进入擅自进入肖家花园,一旦发现记过处理。

李秀苦笑了一声,小一秒就因为牵扯到了嘴角的伤口而到抽了一口冷气。

好痛。

希望不要影响到考试奖金。

他想着,想要爬起来,然而等到殴打他的那群人离开后,原本尚可忍受的疼痛反而变得愈发剧烈。事情到了这个境地,李秀也早已精疲力竭。

他干脆保持着原样躺在地上,喘着粗气,麻木地看着窗外的影子落在不远处的墙上。

那面墙上的符纸依然在往下淌着红水,斑驳划开的符文在李秀的余光中仿佛晃动了起来,显得异常诡谲怪异。可只要李秀定睛望去,就会发现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那东西不是不诡异,可李秀却并没有觉得多恐怖。他咬着舌尖,抽了一口冷气,颤抖着把之前被那几个人扯下的裤子系了上去,明明是很简单的动作,他却因为手指一直在抖而完成得很艰难。而且只是这么稍稍动一下,李秀就控制不住地想呕,而且身上也开始一阵一阵发冷。

猜得没错,自己应该是被王荣发还有方乾安那群人打得脑震荡了。

李秀想道。

“你该走了。”

一声含糊不清的低语忽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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