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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临(40)

卓无极面色难看:“你还敢不承认?”

“不是我做的,为什幺我要认?”

“好,你既然不承认,那你怎幺解释事发前半个月,你让朱管事去青岩山?他极擅火药术,正是你传授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盟主想必是忘了,天道盟的火药是用来开山引水的,朱管事和擅于河工的刘管事一同去青岩山下修建水渠。枯水期正是治水的时候,盟主也是知道的,过了这个时间,来年河水一冲,很有可能就会前功尽弃。”周凌忽然一拍手道,“我知道了,莫不是有一个恶人偷了咱们的火药,去炸了问道峰?要真是这样,那可真是太坏了!盟主,属下愿意亲自去查清此案!”

卓无极冷笑一声:“此事不必你去,我自会派人前去。要是查清是你所为,你该当如何?”

周凌认真地道,“那自然是杀人偿命啊!我倒是真希望是我做的,方老宗主和吴前辈都去了,他们列在天机榜第三和第五,位在盟主之前。他们这一死,盟主就从第七升到第五了。属下是愿意为盟主赴汤蹈火,肝脑涂地的,如今不费一兵一卒,就让盟主的排名升了两位,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哈哈哈!”

他最后这两句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脸色剧变。

方楚楚越发地哀戚,对着卓无极道:“盟主……”

卓无极没有看她,厉声对周凌道:”你真是得了失心疯了!以后我的事不必你多管!”

周凌笑道:“不管就不管。正好,我欲到南方去过冬,顺便看看新船,盟主没什幺事的话,属下就告辞了!”

他随手拱了一下,转身便行。

忽然一阵劲风从后而来,像是鞭子带起的风声,他只觉得背后火辣辣地一疼,直觉地伸手去挡,那鞭子的尾部便如毒蛇一般,瞬间缠在他的手臂上。

钻心刺骨的疼痛来袭,连右手臂也受了一道鞭伤。他不由得闭了闭眼,强忍着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

此时鞭子已经收了回去,他慢慢转过身来,沉着脸对卓无极道:“盟主这是何意?”

他的衣服虽然破了,嘴唇苍白无血,脸上却仍然镇定,气势上并没有逊色半分。

卓无极不由得气息一窒。今天的周凌和往常绝不相同,仿佛瞬间爆发出了灼热的光芒,骄矜傲慢,让他忍不住地暴躁。他竟忘记了周凌是没有护体罡气的,随手一鞭就甩了出去。

鞭子上留下血迹,让他莫名的有些碍眼,慢慢将鞭子缠到自己的手腕上。他在知行堂传授弟子武艺,因此各种兵刃都有涉猎,因为方楚楚是用鞭子的,他便照惯例带了一根过来,打算和方楚楚切磋。没想到这幺快就见了血。

“你以为我就查不出真相吗?”

“盟主尽管去查,但不能空口白牙就说我是凶手,随随便便就用鞭子打人,这又如何让底下人心服口服?”

周凌的倨傲让卓无极心中那丝悔意瞬间就无影无踪,他道:“你身为男妾,竟不给夫人请安,此乃大错,我罚的就是你这无礼之罪。愣着做什幺,还不给夫人行礼?”

周凌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盟主说得不错,这一鞭,属下认了。”

他恭恭敬敬向方楚楚一揖:“贱妾见过夫人。”

方楚楚苍白着脸道:“免礼。”

卓无极道:“你的嫌疑还未洗清之前,总管的令符就先交出来吧。”

周凌应了一声,从怀中取出令符,交给一个侍卫,让他转呈卓无极。

卓无极拿到这枚可以号令整个天道盟的令符,仔细看过后发现不是假的,对于周凌如此轻易就范,又有些将信将疑。

却见他对方楚楚拱手道:“夫人要是没有什幺事的话,贱妾先行告退。”

方楚楚原想说些什幺,却强行忍住,道:“没事,你去忙吧。”

周凌又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方卓无极仍然在看周凌的背影,就算周凌已经离开很久了,他还没回过神。

方楚楚咬了咬嘴唇,她刚才哭得嗓音有些嘶哑,此时说话便有些不够悦耳:“刚才的总管,似乎和往常有些不太一样。”

“有什幺不一样?这就是一个背主的贱奴。以后不要叫他总管,我不会让他再任天道盟的总管。”

“盟主……已经确定是他了?”

“还没有证据,不过,他的嫌疑很大。”

“他为什幺要这般毒辣?莫非……他就这幺恨我,连我的家人也不肯放过幺?”

方楚楚脆弱的神态,让卓无极心中怜意大起,只是周凌的事让他心烦,没有心思安慰她,只道:“如果是他的话,他可能并不是针对方家,藏宝图他送出去二十份,只是凑巧都落入了方家的手里罢了。大约他是自己练武不成,心性扭曲,所以报复整个江湖。你放心,不管主使者是谁,我一定会让人查清楚,不会让方老宗主他们死不瞑目。”

方楚楚低声道:“盟主,我相信你。明日我要回紫云剑宗奔丧,你会随我一同去吗?”

卓无极道:“你是我的夫人,我自然要随你一同去。”

“江湖上都说,盟主的武功都是来自这份藏宝图里的仙宫,如今,我祖父和大伯都为这份藏宝图出了事,我怕盟主去了,紫云剑宗会有人为难盟主。”方楚楚擡起头,看着卓无极,目光无限哀伤。

卓无极不以为然:“你既然嫁给了我,我让你一人回去,岂不让人说你的闲话?你放心吧,一切有我。现在你该做的事,就是回去好好休息,别多想了,其他的等到了紫云剑宗再说。”

……

周凌才出了云梦楼的院子,已有些站不直了。

他衣裳破裂,手腕上的鲜血不住地往地上滴落,背上的伤口只会更深。

这次和卓无极的会面,在场的有很多人,门户也大开着,在云梦楼外等候的柏簌青自然看到了一切,眼里含着泪上来扶他。

“你怎幺来了?”他勉强笑了一下。借着柏簌青的手臂,才将身子稳了一些。

柏簌青道:“刚才看到总管脸色不对,就偷偷跟来了。盟主怎幺这样狠心……”

他自嘲道:“怎幺能怪盟主?是我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柏簌青惊呆了:“莫非真的是总管所为?”

周凌没回答,只道:”我现在不是总管了,以后不要再叫我总管,会被有心人挑刺。出行的车驾也减了吧,我打算只带一个车夫,和一个从人……”

柏簌青忙道:“我去!”

周凌凝视他半晌,低声道:“这一去十分危险,你年纪还小,就不要去了。”

“大人既然知道危险,为什幺一定要去?就不能在家养好伤再去幺?”

“家?这里已经不是我的家了。”他语气十分萧索。

“大人待我恩重如山,如果要去,我自然要跟从。”

周凌思索片刻,能跟他离开的的确没几个,于是道:“好。如果有事,我会尽力护你周全。你叫上程叔,赶车出来,我在西门等你。来的时候再带上一壶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