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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犬(148)

作者: 李狗血 阅读记录

“不行!”

不等他说完,林厌已震惊地跪在地上,嘴唇发抖:“你们别这样……”

“等一会儿他发起情来,你也好给我看清楚些!省得你对他还有那些犯贱的心思!”却见对方一边说着,一边催促般地又踹了笼子两下,引得里头的野狗更凶猛嗥吠。

“……”林厌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们,“爹……娘……”

“住口!”

只可惜,林厌几番求情无果,也像是始终有所顾忌,眼看周围无一人对江慈剑有恻隐之心,除了无可奈何的哽咽,不敢再开口阻止。

也让他脸色刹那惨白的是,江慈剑在那村民不耐烦的踹动下,竟低垂着眼眸,以克制不住发颤的几指解了自己早被血染透的衣带。

他像是已感知不到任何屈辱,只想要尽快结束这一切,若对方肯放萧夙心一条生路,别说是放弃尊严,哪怕要他的命,他也愿意的。

“别嫌弃……”

而将脱下的衣物尽力包裹于野狗仍在流血的腿上,他轻拍着安抚它。

便不知是否听懂了他的话,抑或江慈剑残留在布料间的温度短暂隔开了寒冷,原本叫个不停的野狗果真安静了下来。

耷着脑袋,一下下舔舐江慈剑垂于它身前冻伤的指尖。

“不知羞耻!”这一情景无疑又引来一片谩骂。

“他竟还真脱了!”

“恶心!下流!”

“吃人寨的狗东西!活该遭报应!”

“林厌!你还愣着干什么?”

蓦地又传来凶狠催促,吓得林厌一抖,怔然照向江慈剑身躯的视线终又动了动。

他微一眨眼,又有泪水滚落,却也只能跪在铁笼前,隔着投下阴影的漆黑铁栅,颤巍巍地抬起一手。

“江慈剑……”他将掌心那一颗洗骨丹送至笼前时,终忍不住张了张嘴,“你……你别恨我……”

“……”江慈剑抬头与他四目相对,眼底却尽是被血痕笼罩的黯灭,“不恨。”

他嘶哑着开口间,也一把扯断了那截穿过耳底的红线。

断开的红线被他缠绕在指缝,他只将浸着血水的铜钱递向林厌。

“我不恨你,只是我……也不能娶你了。”

“你的铜钱还你,”他又讷讷道,“把丹给我吧。”

似是没想到江慈剑会是这般回答,林厌满目泪水更是汹涌。

而他别无选择,唯有泣不成声地,从江慈剑手中将他们已然不复的誓约取回。

谁知下一刻,林厌紧握铜钱的手却是顿住。

随后擦去充斥于眼眶的浑浊,他像极为意外地低头看去。

“江慈剑,”似反复确认,他仍带着浓重的哭腔道,“这不是我的压胜钱……我送你的那一枚,上面是有豁口的……”

“你……你是丢掉了么?”

“……”江慈剑自是一时不明所以,却也无心与他分辨下去。

“行了!别跟他废话!”

也当紧随其后响起的呵斥中,江慈剑自笼内伸出手,率先接过了在林厌指间停留已久的洗骨丹。

“江慈剑!”

迎着林厌惊呼,有霜白落在滚动的喉咙,他已仰头吞下。

也在这顷刻之间,大雪翻覆江寨。

像奔赴的号角,拥着山下百姓欢呼雀跃,吻过掩埋于荒冢的野鬼,携江湖正道杀出一条浩荡的血路。

唯独,在冥冥薄暮里,埋葬了他。

其实,洗骨丹再怎么残忍,至多让原本是天乾的他一刹痛入骨髓的坼裂。

也在分化为地坤后陌生而汹涌的初次发情里,几度坠落情海,泯灭神思,身不由己地沉浮。

在与身前野狗共处的狭窄铁笼内,丑态毕露。

换阵阵放肆嘲笑与讥讽。

他已毫不在意。

真正让江慈剑随着满山风雪死去的——

是几人突然从屋内悉数走出,抬脚不屑地踹几下铁笼,竟让思绪滚烫的他有一瞬清明。

他才忽地意识到,萧夙心好似已无声息了许久。

“果然是老天报应,”他听见其中出来的一人啐道,“不过这么容易就死,真是便宜了她!”

第146章 杀戒

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打算留下萧夙心的性命。

江慈剑眸间一刹死灰,额头流下的血冷得封堵肺腑,像最终冻毙于风雪的红梅,没了芬芳,漫山遍野散落着的皆是破碎的残尸。

而雪依旧无动于衷的继续掩盖着,藏起了那一道挟着晦风心满意足离去的背影。

“这小畜生现在怎么办?”有村民问道。

“当然是一人一刀杀了,也算咱们亲手给死去的亲人们报仇雪恨!”

明显对于关在笼内的江慈剑没什么顾忌,尤其眼下的江慈剑已分化为地坤,在这些村民们眼里,无疑是可以更加随意践踏的笼鸟。

也就当地坤气息蓦然暴戾地破开所有呼吸,江慈剑终不再压抑,任由满身信香崩塌之际,在场人仍没有一丝的惊慌。

甚至有那么一两个天乾,见状更是不屑一顾,径直释放出自己的信香来压制,意图让江慈剑更为痛苦和难堪。

于是糅杂在一起的刺鼻气味完全笼罩着江慈剑,像极度亢奋的无形枷锁,既锁住江慈剑,也因江慈剑的地坤气息而愈发牵扯着对方陷入躁动。

且江慈剑原本所携的乳酒味道炽盛热烈,如春日苍穹间最耀目的一盏香醇,现今分化成了地坤之后,俨然又多了丝丝缕缕的阴柔蛊诱。

也更易使人沉醉其中。

连同样身为地坤的林厌也险些被这充斥眼前的绵甜熏得恍惚,呆怔望着前方分明已被摧毁的人,像是也失了魂魄。

而方才从屋内走出对萧夙心口出恶语的人,正是此刻以其天乾信香压迫江慈剑的其中一个。

只见他似乎格外受影响,目光里除了最初对江慈剑无比嫌恶的狞视,竟逐渐又掺了些其他的浑浊。

自然是天乾正蠢蠢欲动的欲火。

他脸上的蔑视不减,却紧盯着赤裸蜷于笼内的江慈剑,即便入眼四处沾染血腥,也无法抹去他眼底燃烧的污秽,一步步向铁笼走去。

“你,你——”

林厌似看出什么,脸色惨白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便被那人一臂挥开。

“江慈剑……”只能下意识地低呼,嗓音抖得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然而此时的江慈剑却一动不动,像檐下冻僵了的冰凌,任人敲打,坠落破碎。

毫无生气,又引人注目的剔透。

也危险,如倒悬的剑。

因为就在那人一手迫不及待地穿过铁栅,以粗糙掌心压覆于江慈剑身躯的刹那,剑已沉下。

一旁林厌猝然捕捉到江慈剑满目血色,只来得及发出止于喉咙的惊喘,与此同时,周遭纷乱不分青红皂白的雪终被滚烫的猩红淋为虚无。

原是江慈剑猛攥着那人手臂扯进笼子深处,头也不回,直接喂入身旁野狗凶叫的口中。

“啊——”

也一瞬错愕过后,那人凄厉的惨叫才响起,奈何锋利犬齿毫不犹豫撕裂他的指骨,无论他如何疯狂挣扎,都不肯松开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