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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犬(15)

作者: 李狗血 阅读记录

带着仿佛要将他剥皮拆骨的力道,尽情蹂躏,傲然吞噬。

本就初次与人相吻,偏来势如此猛烈,对方又是与他临时结契的天乾,不出片刻,江恶剑已完全不知身处何地,像沉浮的野鬼魂飘神荡,任凭口水顺着僵麻的嘴角无声流下。

直至舌尖乍痛,口中化开熟悉的腥甜,丢失的知觉霎时回笼。

他急促喘息着抬眸,一口口咽下忘却在脑后的呼吸,却只看到司韶令神色似一如往常,正冷冷俯视他脸上的狼狈。

竟不再欲求不满了?

“司韶令——”

“叫主子。”

而脱口想要询问司韶令感觉如何了,又为何要突兀亲吻——虽然他也不确定他们是否算作亲吻,毕竟稍一回味,刚才的阵仗更像是对方怒极要吞了他的小命。谁知司韶令没有与他解释的意思,只蓦地开口纠正他。

又接着道:“你记住了,不可再随意释放信香。”

“啊……”

“而且,你叫得实在难听。”

“……”

江恶剑闻言一阵哑然,下意识心想那声音怎么叫才算不难听?

岂料,心间余下悸动还未来得及平复,伴随细碎缓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飘入耳内,江恶剑又神情一紧。

他迅速将大敞着的衣衫拢得平整,不假思索地冲出门外。

只见阔落青裘被朔风吹得鼓起,密实地包裹住不远处正走来的厉云埃,以及他怀中小小的身影。

厉云埃抱着的,无疑正是他的妹妹。

也与此同时,先前并未随其他弟子一同离开,而是又折回暗藏在院外的陶恣俨然抓到机会,猛地现身一跃,朝厉云埃纵身袭去。

他身手自是不如屋内二人,但听说司韶令的残疾兄长也来了附近,便干脆在此守株待兔,欲以此要挟司韶令交出仇人。

眼看让这半大小子占了先机,江恶剑倒也不将他放在眼里。

只不过令他完全没能想到的,是接下来的诡异一幕。

就在那陶恣势在必得的一剑猛然横向厉云埃之际,还不待江恶剑出手,伴随厉云埃一瘸一拐的脚步微一停顿,天际辉光刹那在皑皑雪地间掠出飞影,弹起脚下霜白雪沫,每一片晶莹都蕴满力量,洋洒落了陶恣满身。

下一刻,厉云埃抱着他妹妹小心地错身避开笔直剑锋,无事发生过一般继续朝前走来。

而陶恣依旧保持他出剑的姿势,凉飕飕地杵在风里,如一尊雕像。

若江恶剑没听错,还傻不拉唧的哑笑了几声,仿佛自己已经得手。

身陷幻觉,浑然不知。

一个身有残疾的人,这练的是什么高深功夫?

“不对,”而猛地想起自己当初明明轻而易举的掳走了他,更大庭广众之下轻薄过他,来不及思索,江恶剑已开口问了出来,“你既然有武功,怎么我抓你时不还手?”

厉云埃步伐微有踉跄,倒不紧不慢地平稳走近。

“我若还手,阿韶就不会出来了。”只听他淡声道,“他躲在这里五年谁也不见,多亏你抓了我。”

“……”

江恶剑竟无言以对。

只在心情翻涌间,猝不及防地,视线又落上此时趴在厉云埃肩头的一双剔透双眸。

不禁目光闪动,他这自一出生便跟随他,五年来饱经苦楚的妹妹,好像果真比前些日有了些精气神。

她的病情应是有了好转?

司韶令会不会留下她?

还是仍要将她送给别人?

任由心底忐忑,江恶剑又强敛起表情。

好不容易在一众人面前撇清关系,他与她绝不能再相认。

于是,就在那张眉眼与江恶剑实有几分酷似的圆鼓小脸在寒风中微微挪动,二人眼神交汇的同时,江恶剑已率先一脸凶相地呲牙,阻止她开口唤他。

“看什么看——”

结果话没说完,只见那漆黑眸子只在他身上短暂停留一下,神情漠然的小人儿便抱紧厉云埃的脖颈,偏头又朝走出来的司韶令看去。

像是不认识他。

或者说,就是已不认得他。

江恶剑瞠目结舌地站在门前,心情复杂而僵冷,由着厉云埃越过他。

听他轻声对司韶令道:“这孩子睡了两日醒来,好像忘了以前的事。”

第14章 不够

——江子温,你听好了,以后见到我要像不认识一样,更不许再叫我哥哥。

——哥哥……

——叫一次,我打你一次。

两日前,把虚弱小人儿与掳来的其他孩童一起关进铁笼时,江恶剑凶神恶煞的告诫仍清晰在脑中回响。

原本以为只要小心藏着她,不让世人知晓她的存在,就算天塌下来,她还有他这个哥哥,无论多难,他都能独自将她抚养长大。

却当她寒疾缠身一日日瘦损,他心急火燎地抱着她,不敢轻易与她一同现身在人前,只能乔装打扮地几番寻医,用四处拼凑的珍贵药材一点一点喂她服下,依旧不见好转。那时他才猛然意识到,他一味将人藏在身边终不是长久之计,若想要她与常人般平安成长,除了趁早抹掉他们的关系,别无他法。

所以才在村中大闹那一场,为她编了亲人皆亡于自己手上的悲惨身世,再引来司韶令,希望以自己性命,临死前能看着她重获新生。

如今,她竟当真把他给忘了?

也罢。

虽然事出意外,但还算一切如他所愿。

她不必再承受亲人离别的痛苦,也免去事迹败漏的诸多风险。

他其实应该感到庆幸才对。

强行挪动仿佛冻僵了的脚步,思绪翻转间,江恶剑神情已恢复如常,跟在几人身后,将心间茫茫大雪与朔风恶狠关在门外。

过于专注,以至于没能捕捉到司韶令曾投来的短暂凝望。

“她是怎么回事?”回到屋内的司韶令率先问道。

也问出心底同样的迫切,江恶剑急忙无言等待。

厉云埃却在回答之前,一双好似永远沈漠的眸子扫过江恶剑,难得带了少许停顿。

顺着他的视线,不由摸摸颈后被咬过的信引,心知定是他觉出了司韶令已与自己临时结契,江恶剑没打算掩饰,嘿嘿一笑,往桌旁随意坐下。

依旧轻浮道:“可惜美人儿还没分化,不然也可以给你咬一口尝——”

话没说完,“哐当”一屁股坐在地上,原是司韶令一脚勾过桌边那仅有的两个圆椅,自行靠了一个,另一个踢给厉云埃。

倒也满不在乎地干脆席地而坐,江恶剑抬头看过去,只等厉云埃开口。

谁知领口又一紧,司韶令提起他,竟当着厉云埃的面,就那么将他摁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双臂自后方环抱过来。

江恶剑本为天乾,体形自然不输司韶令,这般别扭的姿势,几乎被强行拢成一副鹌鹑状。

“别动,”司韶令圈着不怎么自在的他,掌心紧覆他冰冷的胸口,“暖和。”

“……”

江恶剑还是没明白他的动机,却也不想露怯,只能由着他抱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