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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犬(52)

作者: 李狗血 阅读记录

“大师兄切勿动怒,”而轻叹口气,他微有迟疑般冲陶重山道,“珂雪以为,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安顿阿梧,这样束着他总不是办法……何况眼下也不能确认,就是江恶剑给阿梧服下洗骨丹,毕竟这洗骨丹并非江寨独有——”

“是江寨的洗骨丹!”谁知不等他说完,一旁擎山弟子脱口道。

“早在前些日神酒的柳老前辈就已经确定,那些北州鬼士所服洗骨丹全部来自江寨!”俨然是指当初柳钰前来抓人的情形,那弟子愤怒道,“却因为司韶令一心偏袒江恶剑不了了之!”

“若是那时听从柳老前辈的话,阿梧就不会出事!”

听他一番话落,当日在场的其余弟子好似也猛然回过神来,纷纷恍然开口。

“上一回若说是凑巧,这次他就在这里,除了他,我们谁还会有江寨的洗骨丹!”

“我们谁也不曾靠近阿梧,也只有他——”

魏珂雪闻言却又打断道:“但阿梧服下的洗骨丹倒不一定出自江寨,我看此事还是容后再议,大师兄重伤未愈便匆忙赶来,不如静养些日,由大师兄再全权主持。”

“掌门!”却明显被陶梧被迫分化的模样吓得愈发惊惧,又有擎山弟子不甘道,“不能就这么放了他!万一他又神不知鬼不觉的给我们下了那洗骨丹怎么办?”

“……”

而魏珂雪似仍顾及司韶令没有开口,那几名弟子紧张对视间,忽地目光决绝,一人紧接着道:“那我们何不就像柳老前辈一样,证明这洗骨丹出自江寨,反正今日五派都在,他司韶令还能再废了我们不成!”

听他们咬定是自己所为,江恶剑心知再辩解也无用,只冷眼看着他们因怕极而扭曲的面孔。

却当意识到他们最后这番话的意有所指,突然神色一变。

然而来不及他及其余几派掌门阻止,顷刻爆发的数道天乾信香已伴随他们不顾一切的神色沸涌而出,遮天盖地的当头砸下,如撕裂的天幕化作滚滚黑云,将整片竹林尽数摧折。

由于颈圈的缘故,这一回江恶剑在猝然聚集的压迫下竟得以稍作支撑,只仍不敢相信地转头望向陶梧。

——曾为了证明那些北州鬼士与江恶剑有关,神酒柳钰等人同时释以天乾信香,致使江恶剑临时结契破裂,司韶令在震怒间以青山指废去了他们的武功。

只因由江寨洗骨丹所化的鬼士,对天乾信香极为敏感,一旦有人以天乾信香压制,便会彻底激出他们的本能,在最短时间内所向披靡。

但杀戮过后,紧随而来的,也是爆体而亡。

以至于那些北州鬼士本可再活得久些,却在极致的狂暴过后,悉数暴毙。

眼下,这些擎山弟子竟如法炮制,仅为了再次证明,陶梧所中洗骨丹正是出自于江寨。

着实出乎江恶剑意料的是,他们连陶梧的死活也不顾了。

“阿梧如今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与其非他所愿的胡乱杀人,他定宁肯一死!若能死个明白,更不会怪我们!”

有擎山弟子这般说话间,只见被司韶令紧攥的陶梧果真在数道天乾信香迸发之际浑身剧颤,原本白皙的掌间青筋暴起,力道猛地大增,甚至让司韶令一时脱手,无法在不伤及他的情况下继续牵制。

正当失控的陶梧猝然冲向一旁,前方一擎山弟子在怕极之下径直朝他举剑乱砍,司韶令忙蹙眉纵身阻挡。

却与此同时,不止司澜与扶心大师,另一道战战兢兢的身影也一并向陶梧飞奔而去。

竟是先前吓至手脚发软的陶恣,此时崩溃嘶吼着,不管不顾地自身后将陶梧猛然扑倒。

“你们放屁!”倒不曾想到,陶恣满脸狼藉泪水,抖如筛糠间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将陶梧一时紧压在身下,破口骂道,“你们混蛋!他是阿梧!他可是阿梧啊!”

“他没有杀过人!你们怎么能这么对他!”

“他不能死!谁说他会死!你们再敢动他!我跟你们拼了!”

“阿梧!阿梧!”而他一声声怒喊着,眼泪却止不住地全落在陶梧涨红的耳后,“阿梧!你快清醒些!我是你桃子师兄!我不杀你!我不杀你……”

陶梧却在这般被紧压下扭头一口咬在陶恣的腕上,血水立刻顺着他狠咬的齿间流下。

偏好似没有知觉,陶恣又哆嗦地低头凑近陶梧的左耳,呜咽不已地继续道。

“之前是我错了,阿梧,我知道你这边听得见,你不是小聋子,我再也不骂你了……求你别吓我,别吓我了……”

第51章 恶犬

“陶恣!”

眼看陶梧就要将他腕上血肉都撕扯下去,陶重山不忍叫道。

可余光扫到正上前欲将他扯开的司韶令及其他人,陶恣却任由陶梧撕咬,强以另一臂又抱住陶梧,手臂被陶梧抓出道道血痕,带着他拼力朝远处翻滚。

“都别过来!”生怕分开后陶梧会遭遇不测,他语无伦次地大喊,“爹!掌门师叔!让他们都滚!”

“我这么抱着他,他不会伤你们,你们都滚……阿梧,阿梧听话……”

便一时间,许是从未见过陶恣这副豁出一切的绝望模样,连司韶令也身形顿住。

强行分开他们自是轻而易举,但以陶梧这般情况,就算是司韶令,此刻同样不知,除了强行制住他,还能做什么。

即使分开了他们,不出多时,等陶梧这彻底被激出的气力悉数耗尽……也唯独剩下死路。

所以到底是谁……谁害了他?是如何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他吃下了洗骨丹?

又为什么,偏用了这即便此处高手如云,却最无能为力的洗骨丹?

自己就站在他的不远处,为何没能发现丝毫端倪?

他明明是他自幼最赖以信任的师叔,却眼看着他在自己面前遭受苦难。

他如今究竟,都在做什么?

“司韶令,你看到了,这就是他江寨的洗骨丹,就是江恶剑害死了阿梧!”

“谁都看得出阿梧对你用情至深,分明是他嫉妒阿梧比他与你相配,对阿梧暗地里下毒手!”

“不错!不然怎么陶恣才说了让你也娶了阿梧,阿梧就出了事!”

而随着众擎山弟子愈发笃定的声声怒斥,整个厅内气氛又陡然绷紧。

尤其陶恣撕心裂肺间听他们这番怒指,还并未想清楚,只被满心后悔莫及再次击溃,抱着陶梧不住哭喊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该那么说!阿梧,对不起,阿梧……”

“司韶令,哪怕那些北州鬼士是当真有人要陷害他,但现在阿梧就在他身旁遭此毒手,你还要替他狡辩不成!”

“你忘恩负义就罢了,难道一定要害死擎山所有人才肯罢休!”

“江恶剑今日不除,休怪我们也不再念师门情义!”

随着连二连三令人窒息的质问,偏此时身在漩涡中央的江恶剑蹙眉望了望司韶令,也双眸黯下。

陶梧的被迫分化,让司韶令罕见无措的模样落于他眼底,化出彻骨的深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