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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犬(82)

作者: 李狗血 阅读记录

萧临危满眼锥寒忽地一僵。

“我看不如去痛快梦一场,说不定心情大好,所有事迎刃而解,就算不能,当睡了个好觉,也没什么亏的。”

“……”

头顶几片黄叶被风吹落,正好铺在二人之间,萧临危眸底闪烁,看着江恶剑的神情却更深邃些许。

江恶剑不自在地撇撇嘴,安慰人不是他擅长的,何况他其实不知道,萧临危像头凶悍的猛虎,为何在自己眼里,今夜有些可怜。

他仅仅是,没话找话地想同他说这么几句。

而半晌,江恶剑不知再说什么,正搜肠刮肚间,只听萧临危竟是开口了。

冷道:“本王自不会再让一个青邺奸细污了王庭,从未打算让你真的娶他,你倒也不必多此一举。”

啊?

什么玩意?

江恶剑怔然思索了良久,才总算恍然大悟。

萧临危竟以为……自己掏心挖肺的同他说这些,是为了不娶林厌?

第77章 黑化

愕然瞪着萧临危,江恶剑似乎突然间意识到,他这王上舅舅为什么有些可怜。

在他的眼里,大概所有接近他的人,都有着自己的目的。

哪怕一句肺腑之言,经过他的耳朵,也要拐出十几道坑洼弯路,他需立刻排兵布阵,把人活活堵死。

不知该夸他计深虑远,还是草木皆兵。

却又好像并非是他所能改变的,因为他身份的缘故,事实大抵也是如此。

若不是自幼见得多了,刻在骨子里,又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惊弓之鸟”。

——他当然不是惊鸟,他不害怕,他只会如鹰般凶戾,对所有踏足他领土的人无差别地攻击。

最终不过是,为护自己不被伤害罢了。

心里像是从未有过的明镜,江恶剑停顿片刻,想通过后,倒不觉得多么气愤。

只觉事已至此,以萧临危的心思,他就算是辩解,也会越描越黑。

但就这么应下,又实在噎得慌。

也或许,是先前与司韶令那番“较量”意外顺利,让江恶剑此时此刻仍兴奋得一阵热血上涌,萧临危无意中暴露的“利爪”更让他在了然之下,突然起了股前所未有的强烈冲动。

他在这北州王庭作威作福了半年,唯独还不曾在太岁头上动土。

今日一看,“太岁”突然间没那么可怕,他简直手痒难耐。

“舅舅。”

便沉默半晌,江恶剑忽地开口。

萧临危依旧冷眼看他,像是早就意料到他定要同自己辩解,明显面露不屑。

谁知江恶剑只是低叫他一声,呲着两颗尖尖虎牙,竟背手一步步走向他。

因动作极慢,踩过二人之间的几片黄叶时,发出细碎的声响,引来四周护卫呼吸骤然一紧的戒备。

“……”萧临危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神色倒淡定,似意在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直到江恶剑同他愈发相近,赤裸胸膛几乎贴靠,皎月树影下,连他浅密的眼睫也看得真切,簇然与眸子金碧交织,像跌落深海的云日。

才凑着他耳际哑笑两声,江恶剑道:“想不想知道,关于王妃的一个小秘密?”

“……”显然没想到他会突兀提起此事,萧临危目光闪烁,一时没有将他推开。

江恶剑便更放肆地一手忽然撑在萧临危身后树干,在萧临危脸色一沉间,及时道:“王妃至今从未踏入鹰池半步,舅舅就不好奇为什么?”

于是眉头蹙紧,萧临危果然暂没有动他。

可惜江恶剑看着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笑嘻嘻地收回手臂,稍微退后两步。

又话锋一转,道:“日后若再心情躁郁,不妨大胆邀请王妃去鹰池稍作松懈,我保证,比舅舅一个人在此有意思得多。”

闻言冷嗤,萧临危正欲开口,却神色又猛地一变。

原是忽觉头顶有异,他抬手微一拂过,薄翅颤动,竟将一只圆墩墩的金蝉合进掌心。

陡然挥手,因力道过急,厉风掀起几缕烨熠发丝,荡出少许罕见的慌意。

北州虽遍地毒虫,但因着他身上的鹰印,鲜少会近他的身,这一只金蝉,明显是江恶剑刚从自己身后的树上摸来,方才趁与他说话,悄悄置于他头顶。

也正由于不常和此物有什么接触,乍然摸了一手,萧临危难免有一瞬的惊诧。

而下一刻,正偷笑的江恶剑猛地躬身向后,惊险躲过萧临危无情劈扫的刀光,更避开萧临危怒抓向他颈圈的凶狠几指。

“这玩意只能我夫人碰,舅舅可不要乱动,”江恶剑护着颈圈又往后跃出数尺远,意味深长道,“不如多想想,王妃和这金蝉有什么相似之处?”

他最后一句话落,趁萧临危一顿,心满意足地扭头便撤。

却没想到,他正准备溜之大吉,眼前一花,险些与迎面赶来的一人相撞。

那是萧临危的一名部下,此刻正面色凝重地跃至萧临危跟前。

又发生什么事了?

急刹住脚步,江恶剑不由放慢动作。

只听那部下跪地禀报:“果然不出王上所料,确有青邺的人趁机行动。”

什么?

又是青邺?

趁机行动是什么意思?

“只不过……”

而江恶剑正凝神听着,那部下说着却看了他一眼。

片晌,见萧临危竟没有避讳的意思,才继续道:“敕风堂堂主也早准备,让他的鬼使一直潜在周围,现在人也在他的鬼使手里,说要等他们堂主亲自审问。”

司韶令?

江恶剑越听越糊涂,更明目张胆地转身往回走了几步。

“那奸细死了?”又听到萧临危忽地问道。

“现在仍留于王妃宫帐,”那部下目光照向江恶剑,“似乎受到惊吓,喊着想要见公子。”

“……”江恶剑这回一怔,混乱成团的脑内终抓住一缕关键,“林厌?”

“你们在说林厌?”

联系那部下之前的话,他稍一思索,又恍然问道:“青邺的人真来杀他灭口了?你们原来在拿他守株待兔?”

说话间,江恶剑看到萧临危并无变化的神色,心下已能确定,再不迟疑,脚下一转,霎时便纵身数尺。

他才离开这么一会儿功夫,林厌就被盯上了,所以并非是林厌小题大做,他的处境竟真的远比他想象的危险。

而萧临危和司韶令皆早已笃定会有人前来灭口,所以提前命人埋伏在他周围?

一路飞快地往厉云埃的宫帐奔去,半刻过后,江恶剑终是冲了进去。

入眼,帐内几名萧临危的部下正与敕风堂鬼使僵持而立。

鬼使怀里抱着熟睡的江子温,面具泛起乌黑冷光,乍一看透出诡异的温和。

却仔细再看,他脚下正狠狠踩着一血乎乎的人影——定然就是青邺派来刺杀林厌的人。

碍于有江子温,那些部下不敢轻易动手抢人,只能在萧临危的命令下达之前,与鬼使面对面僵立着。

倒不担心那鬼使会对江子温怎么样,江恶剑见司韶令不在,猜他大抵还没从教场回来,视线又扫过桌上仍剩下的几块寒瓜,往下望去,果然看到桌底的林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