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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男妃(171)

作者: 清污 阅读记录

白朗支吾,因一时的偏执而有些愧疚,更是惊于知子莫若父,自己心里的痛楚,自认藏得够深,却是被父亲一语道破了。

老皇帝叹道:“千帆过尽,却不入我眼,唯有斜晖脉脉,聊藉心伤。”

一语既出,父子二人都静默无语,各怀心事。

良久,老皇帝语重心长:“朗儿,你可知生而为人,在这大千世界中走这一遭,最重要的是什么?”

白朗一时不知其解。

老皇帝自问自答:“是活得真切坦荡!”

白朗挑眉,老皇帝续道:“人生每时每刻都有变数,再有定力者也难保不为所动,然则多看了几眼这世间繁华,就修不成内心正果了么?”

白朗茫然摇头,才觉得父皇有了些威仪,却听老皇帝续道:“难道多抱几个美女,就是对不起心中至爱了么?”

白朗青眼瞬间换作白眼,看着父皇的眼神有些嫌弃。

“嘿嘿,你别嫌,其实你也一样!不过是刻意端着,放不开罢了!”

白朗怒目一瞪。

老皇帝不以为意:“你呀,怎的坐上了龙椅,就活得不坦荡了呢?须知生性风流者,一日都离不了美人在侧,可用情专一,即便美人在侧,也不过是玩笑调节,至爱的人就在你心里,片刻不离,你又怎会做出对不起他的事呢?”

白朗撇嘴:“歪理。”

“歪不歪理你自己掂量,就说你治国吧,难道非要装作一派端严才能服众?”

“怎的又扯到了治国?”

“你来此目的不就是讨教治国之道?”

“呃……好吧,你说对了。”

“你小子本就是个泼皮,秉性难改,治国安天下是份苦差,你却还要刻板着自己,即便得了闲暇也不纵情,活得何其虚伪?你的整个皇朝都虚伪!”

“你才虚伪!你全家都虚伪!”

“我全家就你虚伪。”

白朗愤愤,却是因为父亲所言正中要害。

“白朗我儿,你想想看,虽如今民心向你,世风如你这般勤勉不苟,可大家都闷头去创造财富,这难道就是幸福了么?就连喘息片刻都成了负疚,更遑论静思内省了!可长此以往,便会扼杀心性,整个王朝的人性都被扼杀了,你的社稷也就失了灵气!”

白朗负气反驳:“那又怎样?至少我让百姓都过上富足日子!”

老皇帝不急不慌地反驳:“想想你做太子的时候,为何总想冲撞陈规旧戒?”

一语点破,白朗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他以大局为重,自我克制,泯灭风流好动的天性。可这社稷与百姓无关,谁人又肯被他这僵化的政风长久压抑?

更何况饱食思淫/欲,越是身处富庶盛世,人性与政风相悖久了,便越是可能成为隐忧,说不定哪日便平生叛逆,人之本性与皇威相抗!

白朗沉思良久,老皇帝继续诛心:“你长久压抑着心性,住在你心里的那人也不会开怀,更会为你忧挂,此番情境,才是真真的对不起他呢!”

白朗猛然抬头,目光灼灼,却是感激不尽。

励精图治,力挽狂澜,再疲累也是无妨,然父亲的这句话,才是道破了他所有的苦楚!

想若是坤华还在,怎不心疼他终日苦闷,怎不怜惜他殚精竭虑?

想若是坤华还在,定还在某处苦等他来,定会隐隐怪罪他将他遗弃!

心里住着个人,又怎能不时常打开心扉?

白朗激动失语,老皇帝继而调笑:“你看人家胡夏国的邪罗,不知把这天下翻了几番!有朝一日若他先于你寻得了那人,你可别找我来哭鼻子哦!”

白朗失笑,又郑重向父皇拜谢,便刻不容缓匆匆而去。

人们惊觉,大兴民生的皇帝,忽而有了人情味儿。

先是亲笔谱写哀歌,朝堂坊间传唱,安抚动荡中的亡灵;续又谱了首离歌,号召百姓寻找走失的亲朋。

人们忽而恍然,为何一向只顾复兴百废,身心得不着喘息,竟连悼念感怀之意也无!更是消极悲观,只道下落不明的亲朋都已不在人世,竟是没心思出外寻其下落!

再一想来,不知多久未曾闲情戏苑歌坊?多久未曾茶楼絮语听书?

多久未曾花前月下?多久未曾大兴庆典?

大好的光华,怎可只有物欲富庶,不见心性坦荡?

更何况皇帝诏旨,在民间广纳技艺绝活,修复破败庙宇,兴建文阁经楼,既重财政,也求文兴。

自此,烟火繁花,重现人间;朗朗乾坤,一派繁荣。

第一九四章 寻他

人们这才发现,原来当今圣上是这么个贪玩的心性。说得更确切些,当是个兼具两副心性的人吧。

治国理政时勤勉克己,闲暇玩乐时又花样百出;上得了朝堂,混得了歌坊;当得了明君,耍得了流氓。

然最为人称道者,是他倜傥风流,却是个难得的有情郎;而为这贤明君主独钟者,正是已成传奇的绝美男颜、楼月国昔日的王子坤华。

也正是胡夏国王赫连邪罗苦苦求索的男子。

如今,白朗身为中原皇帝,也坦然昭告天下,如赫连邪罗所为,潜心寻找坤华下落。又亲笔画作坤华肖像,下诏圣旨,凡能告知其踪迹者,哪怕是捕风捉影,白朗都将自私帑里拨出金银,予以重赏。

一时间,寻人成了风气,上天入地,全民趋附。却不曾想,如此绝美之人,足以撼天动地,天下人通力找寻,怎会有找不到的道理?

这便不由得人不揣测,想必这令当今最负盛名的两位君主为之倾心的坤华,早已不在世间了么?

揣测不无道理,是故寻人之风便渐渐退势了下去;又过了些时日,就连一直热忱寻觅的赫连邪罗都有些懈怠,然则白朗却仍苦苦找寻。

他的赤诚如磐石隽永,除非寻着坤华尸首,否则此生都不会断了念想!

转眼又是一年,二月初一便是胡夏国的万寿节。

赫连邪罗不知对白朗怀有何种情意,许是他自己也说不甚清,只是随着性子,将一份帖子递到了中原。白朗欣然前往,既为邦交,又为私情,御驾亲躬胡夏国的万寿盛宴。

白朗入胡夏时正值晌午,初到异邦,他却不免神伤,只因听闻坤华曾在这里尝尽了艰辛,虽已是时过境迁,可他的心总是抑不住地泛痛。

与赫连邪罗寒暄片刻,他便直言想要各处赏观一番。赫连邪罗心领神会,却道自己尚有政务,只得命丞相克申代尽地主之宜。

每到一处,白朗都直言不忌,询问坤华可曾来过,每每听到关于坤华的只言片语,虽是悲苦多于安逸,白朗都不禁欣慰,走过他曾走过的地方,虽已是光阴错过,却也似变相与他相遇了。

不知不觉走至一处宅院,墙外看来,院中松柏高耸,偶有鹤鸣击空,正门牌匾上赫然“松鹤堂”三字,白朗见此处静谧幽深,却又处处诱着考究,便不禁驻足,询问克申松鹤堂之何为。

克申浅笑答曰,此处乃去年新设的老人馆。只因近年来连绵战事,方圆百里,孤苦无依的耄耋老人甚多,赫连邪罗便广施仁政,自私帑里拨了款项,建了这“松鹤堂”,专为收留孤苦老人,为其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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