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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红楼]十三福晋妙玉(11)+番外

作者: 侍女的短刀 阅读记录

宝玉喝得发蒙,眼有点儿斜:“什么爷?金贵爷?我不认得。”

茗烟急得跳脚,看向凤姐儿和李纨:“两位奶奶,这可怎么办呐!”

李纨闷闷道:“爷们的事自然爷们去办,我们不好出面的。”

凤姐儿虽因贾琏不在家而一整晚意兴阑珊,听了这话反倒来了神气,亮着眼问:“那位爷长什么样?架势有多金贵?可报名号了?”

茗烟吮唇思索片刻:“他说自己姓章,没报名号,带了七八个随从,手里抱着些玩意,都用绸缎裹着呢……看打扮像是个旗人,夜里风大,灯点不明的,我凑合看一眼,那位爷可称得上是仪表堂堂,眼神儿特亮,我像是被他一眼看光了似的!”

宝玉好像只听清了最后一句,指着茗烟哈哈大笑起来。

凤姐儿最有主意,眼骨碌一转,起身将宝玉从炕上拉起来,唤丫头来灌了碗浓浓的醒酒茶,找一件大袄给他穿上,嘱咐道:“宝兄弟,外头那爷只怕是宫里头的,关乎老爷和咱家前程,你虽不乐意这些,今晚可要千万打点精神,好好迎接。”

宝玉听了这话,浑身一激灵,僵着膀子往前院去了。

一时间房内沉寂下来,众姑娘吃得有些发醉,东倒西歪地睡在炕上,凤姐和李纨两个人绞着帕子在房内走来走去,伸着脖子张望,却不见宝玉回来。两人急得一时无法,只好派了个小丫头去前院打听。

过了好半晌,那小丫头才回来,笑道:“奶奶放心罢,宝二爷将客人迎到了正厅上,茗烟守在那,悄悄与我说,不打紧的,宝二爷和客人正说得投缘呢,可别担心了。”

凤姐和李纨松了口气,想着宝玉一时半会回不来,这夜宴可以就此散了,便张罗着让婆子丫头将姑娘们送到各自房中。

妙玉和探春住在一处,自然同路,只是今夜探春颇有雅兴,此时喝得星眼朦胧,贴身大丫鬟侍书亲自来接,搀扶着走在前头。

妙玉先前在自己屋里吃了晚饭,夜宴时只意思意思,斟了一盏,因此不觉昏沉,只感到酒气有些翻涌,双颊略滚烫,喉头火辣辣的,被深冬的夜风一吹,登时神情气爽,索性一个人留在后面,踢踢踏踏地随着性子漫步兜风。

府里四处是抄手游廊,大红的灯笼点上,皆是一样的琼楼玉宇,看不出有什么区别。妙玉摇摇摆摆,缓过神来时,已不知自己走到何处,屋子里都是黑洞洞的,没有点灯,四周一个人也没有。

她站在一处花灯下头,有点失措。四周张望一圈,只见西边有间抱厦还亮着光,忙提着脚步往那边走。

还没走到跟前,抱厦的门却被人从里头推开了,一个俊朗挺拔的身影从光亮里走出来。

妙玉愣住了,这轮廓身段她很眼熟,织金的箭袖闪着低调光华,袍上的四爪蟒暗纹若隐若现,空气中飘过来的,是淡淡的、寺庙里惯常供着的烟火香气。

人走得近了,约是看见廊下阴影处站着一个姑娘,也猛地住了脚,停在阶上。

妙玉只觉得酒醒了,是猛地醒过来的。她定在那儿站了一会,那人就这么静静看着她,仿佛在弘慈广济寺初次遇见那样,如山一样的压迫感,在羸弱的蜡烛光下,带着江海一样的无边温柔。

他没有说话,她忽地感觉有点窘,一扭头,闷闷往来时路去了。

第8章

贾宝玉睡下不过两三个时辰,便被人轻轻唤醒。

袭人亲自打起半面朱红色的大洋花纹宝地锦床帐子,将热水洗过的手深入厚厚被衾中,帮宝玉穿好袄裤,搀着他下床洗漱。

外头天儿还黑着,宝玉嘟囔着脸站在水盆前,有些不情愿。但今儿是大年初一,再是不情愿,也不由得自己作主。

穿戴整齐了,贾母那边的琥珀已传过话来:“老太太、太太等都按品大妆、摆全副执事进宫朝贺去了。宝二爷不必等,老太太让先去给老爷磕头。”

宝玉揉着惺忪睡眼,先去了贾政房中。那政老爹这一日也不必上朝,正在吃早饭,受了礼,便让他坐下一起吃。宝玉平生最怕聆听父亲大人教诲,这顿饭着实吃得不踏实,磨磨蹭蹭地用了半碗冬菇咸鸡粥,听见门上一阵杂乱响声,知道是贾母等领宴回来了,赶忙撂下调羹,跟着贾政迎出去。

贾母神色有些疲惫,但这还没完,众人又齐齐去宁府祭过列祖列宗,这才算受礼完毕,各自回屋换衣歇息。

宝玉吃过午饭,睡了个囫囵觉,醒来时见快到申时了,满屋子婆子丫鬟都在廊下烤火玩牌,不由有些发怔。坐在床上呆了一会,想到昨日十三阿哥送来的东西里,有一样十分合他心意,想来林妹妹也是喜欢的,便披了件一裹圆,抱着木盒往外走。

绕过影壁,却见撞王夫人和兆佳尚书府上的郑夫人从小佛堂走出来,站在石阶上说话。

贾宝玉理了理衣袖,正要上前行礼,一眼瞥到王夫人眉头紧紧皱起,不知何人何事又让她心生不满,而站在她旁边,穿了一身旗装的郑夫人却长长叹出一口气来。

宝玉不敢贸然上前,便转身回影壁后站住,只露个眼儿偷看。

只听王夫人问道:“郑夫人今儿怎地这样惆怅?”

郑夫人嗓音哑哑的:“等这年过完了,春天那阵便是大选……我家如今只剩一个丫头陪在身边,虽不成器,但到底贴着心的,要是明儿她进了宫,我就一点指望也没有了!”

宝玉听了这话,不由暗暗纳罕。元春如今刚封了贤妃娘娘,府中上下一片欢喜,这样一等一的好机会,郑夫人怎会说一点指望也没有了呢?

宝玉不懂,王夫人却是懂的。

她在贾府里头当了这样多年的夫人,又有诰命加身,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头自然清清楚楚。

于是捏一捏手中帕子,柔声劝道:“郑夫人却是想多了,待明儿大选,姑娘晋了贵人,可不是天大的美事么!”

郑夫人惨然地看她一眼,唇角嗫嚅,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王夫人便又劝道:“我听家里爷们说,兆佳尚书如今正任着吏部尚书,等过了年,便要去兵部上任,兵部尚书那样重要的位子,府上又是正白旗这样的好出身,姑娘还怕被撂了牌子不成!”

这下劝慰的话一出,郑夫人的眼眶却更红了。

郑夫人四周一望,见丫鬟们都远远坐在廊下逗鸟绣花,左右无人,才垂着眼帘道:“早年我家七个姑娘,头四个都是姨娘养的,后头三个是我养的,老爷喜欢姑娘,从来都没说过什么,只是那几年在地方上任着总督,前五个都病死了,第六个丫头前年嫁给了许榜眼,独剩下最小的这个养在膝头,到底宠得狠了些。”

王夫人点了点头。

贾府是汉人为官,还是程朱理学那套规矩,对家里小子看得重,姑娘嘛,迟早是要嫁人的。

但她也听说过,那满人家里头并没有这样的说法,草原上的女子,往往越是那些尊贵出身的,骑马射箭越不比爷们差,自然宠上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