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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红楼]十三福晋妙玉(32)+番外

作者: 侍女的短刀 阅读记录

有秀女们窃窃私语,“这可是掌事的梁公公呢。”

只听那梁公公朗声道:“万岁爷说了,今日既然是考技艺,倒也不必麻烦,恰逢春日,各位姑娘到了御花园里,便以这满园鲜花为题,或书或诗或画,一柱香的时间,需将完稿交到我手中,姑娘们便可出宫回家等消息了,尚仪局和内务府会一同评出最后的人选。”

众秀女面面相觑,毕竟各人才情各不相同。有秀女沾沾自喜,大概是押中考题,毕竟在御花园里赏花,着实不算什么太难猜测的事情,有秀女闻言却哭出声来,“又不是汉人女子,我只会骑马射箭,家里从来没教过这些琴棋书画、写字念诗的,这该怎么办呀?”

梁公公恍若没有听见,示意小太监们铺开一张大桌子,笔墨纸砚都搁在上头,让姑娘们自取。

妙玉领了纸笔,在堆秀山下寻了处干净的石块上坐了,托着腮在默默发呆。

画画她不算擅长,上辈子就没有这个基因,为数不多的画稿都是在临一些人体骨骼结构。写诗嘛,她也比不过贾府众艳,若想作弊,也可以从后世诗作中借鉴几句,但她不想窃他人作品,更何况短短时间里,实在是想不起多少精妙句子了。

四周望一望,已经有秀女挽起袖子开始奋笔疾书,梦香甜燃得只剩一半了,她掌心里出了汗,开始有点着急了。

春风柔柔地吹过来,前几天京里刚下了雨,打落不少飞花,要是林妹妹在,说不定会提笔一挥,作出一首惊天动地的《葬花吟》吧。

正这么想着,堆秀山边飘来一股儿落英,洁白如雪的是梨花,淡粉的是樱桃花,浅粉的是西府海棠,杏红的是唐杜鹃。

妙玉弯下腰,捧起一手的落花,忽的有了主意,忙跑到小太监面前问:“公公好,能不能给我拿个生鸡蛋?”

那小太监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梁公公限着时交卷,但没说能不能找宫里要东西呀,况且那妙玉是尚书的女儿,总不好怠慢的。

这么一想着,看左右无人,便咬牙点头应了,好在延辉阁是万岁爷和后宫嫔妃们常来散心之处,隔了一间碧纱橱作膳房,眨眼之间,便取回一枚鸡蛋。

妙玉笑的眉眼弯弯,那小太监见她坐在廊下,将鸡蛋敲碎了,拿花瓣沾着蛋清,手指不停地忙起来。

过了片刻,当那支梦甜香快要燃完时,妙玉将大幅的雪浪纸往空中一扬,对着春日的阳光检查了一遍,然后得意洋洋地将考卷交上去了。

“兆佳姑娘弄了什么?”小太监向身边的宫女低语,“秀女们不是写诗就是作画,再怎么不会的,也拼了命地描摹一番,怎么偏她将花瓣往纸上黏一黏,就这么交上去了?”

这宫女一副不懂的模样:“行事这般独特,是叫人认出来,好判她通过么?”

妙玉可不是这么想的,她不过是看那些落花可怜,干脆沾了蛋清,一一贴在纸上,做了一副渐变效果的立体花卉图。

论精巧,绝对比不上丝线缂成或工笔描摹的花样儿,但与其滥竽充数,还不如做个自己满意又让人过目不忘的递上去。

果然没几日后,宫里就传来消息,“兆佳姑娘入大选了!”

传话的太监悄摸摸地告诉郑夫人,“宫里好几位有地位的姑姑嬷嬷都很称赞兆佳姑娘!那御花园里的花儿朵儿,可都是岭南挖来的名贵品种,给这么一场大雨浇蔫了一大半,姑姑们正心疼着,可巧见了咱家姑娘的花样儿,登时欣赏的不得了,又不铺张浪费,又心思出挑儿,这几天尚仪局学着样也赶了几幅,放在各位娘娘寝宫里,娘娘们也欢喜得紧!”

阖府自然欣喜若狂,兆佳小月老大吃了一惊,往月圆阁跑了几趟,又是递好话又是问她做了什么法子,恨不得把前几日说妙玉选不上的话回吞到肚子里,但妙玉没心思唠嗑,毕竟隔日便是最后的大选了。

大选那日的早晨又下起了连绵的细雨,妙玉还是头回入宫的打扮,擎着伞上了骡车。到了宫外,依然是排着队进神武门,眼下只剩下五十来个人,从西二长街低头经过时,夹道两边站满了有意来探看的宫女太监,她垂着眼,目不斜视地站在队中,按着顺序一路往前走。

钦安殿前的汉白玉石阶又高又长,梁公公站在最上头,念着名字的就按次序独自走进殿门里。

卷棚的帘子上绣着象征着多子多福的番石榴花,妙玉排在最后一列,脚快要站麻了,前头进去的秀女,有捧着一朵花哭丧着脸出来的,有握着香囊喜滋滋出来的。

妙玉开始揪心起来,从云空师太病逝到现在,似乎冥冥之中有个指引,让她站到了现下的位置里。她不知命运会将她引向何处,但九子夺嫡中牵一发而动全身,或许一个小小的改变,便能借力让十二钗逃脱厄运。

终于梁公公念到了她的名字,“正白旗户部尚书兆佳马尔汉之女兆佳妙玉,年十八。”

她提口气,抬脚迈进去,钦安殿内外都铺着毡毯,踩进去软绵绵的,屋子里很静谧,只听得见自鸣钟的声音。满屋里陈设都铺着明黄的软罗,檐下挂着朦胧的竹帘,照出上座里的五六个人影,眼光一齐扫过来,坐在正中的是万岁爷,陪坐的大概是以佟佳贵妃为首的妃嫔。

一位娘娘开了口,声音很雍容:““听说你就是二选上那个把落花贴在纸上的?”

“正是臣女,”她按着嬷嬷教导,冷静从容地叩拜下去,“兆佳氏恭请万岁爷吉祥,恭请诸位娘娘安康。”

“起来吧,”康熙颔首,“兆佳尚书的闺女啊,把头抬起来,给娘娘们瞧瞧。”

她站起身,微微垂着眼,小心拿余光看坐在上头的人,康熙大帝八岁登基,这会已是五十五岁了,身量挺瘦削,神色威严,倒没什么皱纹,白净的容长脸,颊上微微几点麻,坐实了他小时候得过天花的传言,而娘娘们都穿着吉服,头上插满金钿,锦绣堆里的人儿,让人看不清面目来。

方才那位娘娘含笑道:“这姑娘看着不错,绮年玉貌,行止也没得挑,就是衣裳穿得素了些……”

另一位娘娘开口了,声音很耳熟,妙玉一回想,便认出这是元妃娘娘,省亲时曾在栊翠庵里拈过香的。

“那压襟子的念珠串倒是配得好,整个人倒有些仙风道骨似的,我看和前头秀女比起来,很是清丽脱俗。”

那串鹡鸰香念珠有些眼熟,康熙大帝细细瞧了她一会,然后转了转手上的核桃,“让人出类拔萃的不是外表,是内里的气韵……留牌子,赐香囊吧。”

妙玉有些懵,飘飘然接过了小太监递过来的香囊,下意识地跪谢了,然后抽了魂似的走踏出钦安殿。

梁公公站在滴水下笑呵呵看着,她住了脚步,几道声音从后面的朱门里飘出来。

“……兆佳姑娘形容不俗,家世也好,若是赐给那些个闲散总室,反倒埋没了,”是元妃的声音,微微笑着,“阿哥所里还有好几位尚未婚配的阿哥,年貌才情相当,这也算是留在咱们自己家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