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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红楼]十三福晋妙玉(63)+番外

作者: 侍女的短刀 阅读记录

胤祥咬了下牙根,点点头,往南三所方向去了。

踏进阿哥所端本宫的时候已是深夜,这一片宫殿建得密,院中没有风,淡淡的柳丝垂着,大约是知道他今夜抵京,除了那心大的瓜尔佳侧福晋早早睡去,福晋房中却点着宫灯,仍未安寝,小太监站在廊下,远远看他踱过来,忙向房内报:“福晋!福晋!十三爷回来了!”

妙玉提着袍角大跨步绕到影壁外迎他,大概先前趴在案上打盹,脸上有一块泛红的印子,睡眼惺忪的,嗓子有些哑,“十三爷回来啦。”

两个月不见,她似乎更瘦了,下巴尖尖的,纤细的胳膊在宽大的纱袖里晃荡,穿得很素净,没梳燕尾,一头长发散乱地披在背后,绝不是那个曾让他情窦初开的丰润少女。

胤祥在心里暗自摇了摇头,不过这也是头一回听她用这么温软的声调说话,一路上紧绷的心情放松了不少,便走过去,伸手虚扶她一把。

夜风柔和地吹过来,吹过摇摆的柳丝,吹起她身上鹅黄色的薄纱袍角,她约是等久了,天又热,身上起了汗,零星的汗味不易察觉地融合在淡淡的沉水香气里,笼在四周,他忽然觉得有种闻到了这气味,才真正回到了紫禁城的错觉。

“回来了,”他松开手,顺着廊下往里走,“福晋怎么还不睡,是在等我么?”

妙玉“啊”了一声,颊上淡淡一红,方说道:“嗯,我就是想问问十三爷,我和尚书府、贾府一齐筹措的赈灾银款,十三爷可收到了么?”

胤祥颔首,“收到了,难为福晋还有这个心思。”

他态度冷淡,妙玉有些意兴阑珊,讷讷地跟在他身后,一踢一踢地走路,她穿得是软底踏堂鞋,踢在擦洗干净的青砖地上,也没有一点声响。

走到福晋的长房跟前,胤祥停下来,舔了舔唇,扭身看向妙玉。

妙玉浑身一激灵,警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双臂抱住胸前,这这这面瘫夫君不会是出门在外多日,青春的荷尔蒙无处安放,要跟她行夫妻之道周公之礼么?

她仔细端详胤祥神色,脸不怎么红,可眉头是微微蹙起的,似乎有一肚子话要说。

妙玉心里犯嘀咕:既然不是那件事,难不成是对我这丰功伟绩崇拜得五体投地,想抱我这天降紫薇星的大腿?

第47章

夜色如墨,泼满了廊庑外的一整片天地,更远处的宫灯也一盏一盏地熄灭了,这紫禁城里醒着的人寥寥无几,而妙玉和胤祥也身处游梦一样,仿佛不必为自己写下来所说的话负责。

风很松软地吹过来,大概是因为深夜,那风有了凉意,妙玉心猿意马地在脑中算了算,如今已是七月底,这个夏季太漫长,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以至于她都要忘记秋天快要到来。

两篇暗褐色的落叶飘到胤祥肩头,妙玉下意识地伸出手,拂去的瞬间,看见胤祥的眉骨轻挑了一下。

“十三爷的衣上落了叶子。”妙玉语气诚恳地说。

胤祥僵直了身子,等妙玉的手指在他肩上轻掸了两下,才恢复了那种平静无波的神色。

“我在哪里见过你么?”胤祥低下头看着她,他生得那么高,却用几乎是唇语般低沉的声音说,“你碰到我肩头的感觉……有些熟悉。”

妙玉压了压跳得飞快的心脏,一脸不解地望向他,“弘慈广济寺是头一次,然后就是除夕那夜的贾府,爷先前就问过一次,莫不是忘了么?”

胤祥眉头轻轻皱了皱,似乎正要张口,正在此时,天上却刮来一阵怒风,一卷卷寥落的叶吹到他们之间,紧接着就是秋雨,并不猛烈,很有些温柔的淅沥之感,清朗而洁净地冲刷去了他们方才的尴尬。

两人就这么默默站了一会,片刻后胤祥才开口,“福晋那日送来的赈灾银款……我和四哥很是感谢。”

妙玉点头笑了笑,“原是兆佳府和贾府一齐办的义卖,侧福晋也出了捐品,我不过是凑了点主意,担不上感谢,不过是做些事情罢了。”

胤祥凝眉问:“福晋和贾府的姑娘们遥在京城深闺之中,如何能想到通过义卖来筹措银子的呢?”

“因为……弘敷五典,无轻民事惟有难。”妙玉背着手,巧笑倩兮地看着他。

“是汗阿玛挂在乾清宫里的对联。”胤祥淡淡的,将目光移到廊庑下的一盏宫灯上,“福晋身为女子,还能有这样的宏愿,我很惊讶。”

妙玉冲他笑了笑,“我先前在贾府时办……参加过讲谈社,后来讲谈社里请了洪昇老先生的夫人来上课,便又生发出了女学和书院,欲结天下女性于一致,为迷津筏,为暗室灯,”她说得有些激动,舔了舔嘴唇,方继续道,“若要救助数以万计的贫苦妇女,须得兼济天下,就眼下而言,那些灾民,便是现在最需要帮助的。”

她一脸神采飞扬,叫胤祥看得怔愣,眸光紧锁住她,他也不甘示弱地看回来,片刻后是胤祥先转开了眼神,犹豫了一会,才温吞地开口问:“福晋说得好一番道理,那贾雨村判下的冤案,虽然助我和四哥达成所愿,在江南筹下一大笔银子,可我今夜刚回来就被汗阿玛叫到乾清宫去,弹劾我和四哥逼官的折子一本一本地递到御前,八哥和太子爷也不愿替我和四哥多说一句话……你可明白这是为何?”

他站得离她极近了,有好闻的气息萦绕到她颈间,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妙玉垂下眼帘,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恭恭敬敬地回答:“臣门如市,臣心似水,苍天可鉴。”[1]

胤祥笑出声来,“福晋可真是个妙人儿,看来读过不少书啊。”他跟着往前踏了一步,将妙玉逼到窄仄的廊庑转角,“尚书府崇武,兆佳小月姑娘以任性刁钻在京城里出了名,断不是福晋这样会读书的样子……你,究竟是谁?”

妙玉愕然地抬起头,睁大了眼看他,胤祥眼中先前的旖旎与暧昧消失不见,人还是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但温润的外表撕去,剩下的是冷戾的漠然与防备。

“是谁派你来的?是老八还是太子?”他说。

妙玉弯身,贴着雕花朱阑钻到了一小片广阔的平台上,挺直了腰,盯着他说:“十三爷,你是我自己选的夫君,太子爷本想让我入九爷府,可那日你在弘慈广济寺救下我,我见你人品贵重,相貌英俊,我便跟他说,愿入十三爷府做福晋。”

胤祥顿了下,问:“真的是这样么?”

妙玉瞬间心里有些委屈,勉力撇了撇嘴,挤出一个难堪的笑容来,“十三爷爱信不信,若是爷没有别的话要问,那我就先回去睡觉了。”

她福了福身,扭头便往自己房里走。

她该难过么?被自己选的夫君质疑,好心办的事被当成驴肝肺,一片真心被人这么践踏,还不如什么都不告诉胤祥,让他和他的四大爷在江南苦思冥想怎么对付贪官才好!

气哄哄往窗下那么一坐,正在打瞌睡的绿杯猛地醒来,斟上一壶茶,“主子可是和爷闹别扭了?这可使不得,俗话说这宁作野中之双凫,不作云间之别鹤,咱们安身立命,一切都靠着十三爷呢,主子千万别小性儿,指不定过两天就好了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