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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才笨蛋女友(4)+番外

作者: 如汝不动 阅读记录

“不拿就不拿,离了你我照样能活下去。”

“啪”一声,耳光打在她脸上。又是“啪”一声,她用力关上房门,塞着耳机听音乐,对客厅里的责骂充耳不闻。

那是她第一次对叶盛川发火,火气憋了好多年,直到发泄出来,才觉得心里畅快了。

自从初二那年她妈宋樱因病去世,她就收敛起自己原本就不多的小性子,变成了乖巧懂事的女孩。

人是会在一瞬间长大的,尽管极不情愿,但现实无法逃避,成长刻不容缓。尤其是在叶盛川隔三差五带着不同的女人来家里时,她就不得不学会察言观色。

她们每一个都有可能成为自己的继母,往后还要朝夕相处,得罪了谁,自己的日子都不会好过。她谨小慎微,对谁都礼貌备至。

只有在白浔面前,她才觉得自己没有戴面具。可以畅所欲言,不用担心说错了话,也不必害怕对方会在背后说她坏话。有人陪她放声大笑,也会陪她号啕大哭,尽管生活千疮百孔,但没关系,总有理由让她撑下去。

白浔家里的情况和她差不多,不同的是,她父母都健在,只是关系很糟糕。住在一起死活不离婚,却又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日子过得鸡飞狗跳的。

同样的遭遇让她俩走得更近,以前白浔说,在这世上我只信任你,你不能丢下我,永远不能。

她重重“嗯”了一声。白浔嫌不够,要她发誓,发毒誓。她举手,誓言说到一半,白浔又不让说下去了。

“即便有一天你的良心真被狗吃了丢下了我,我也会找到你的。”白浔双手托腮一脸认真,“哪怕我死了,还是会阴魂不散去找你。”

天才擅长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一点,叶然自愧不如。

她心里的感情汹涌澎湃,千言万语汇到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更多的时候,她只是静静听白浔絮叨,感觉她说累了,就把矿泉水瓶拧开递过去。

迄今为止最直白的表达是在初三那年的春节。收到荷包后,她连夜赶工,终于在三天内亲手织了一双手套,款式很简单,颜色是白浔最喜欢的粉色。

可天才不解风情,先是以不习惯戴手套为由坚决不要,后来又嫌弃上面的小狗没绣好,终于到了说实话的环节,天才双手叉腰义正言辞:“我不服,凭什么你的手比我巧?我感觉你在拿它讽刺我。”

“大过年的,我闲得蛋疼干这种事。”

心意不被理解,她有点生气,就把东西收回来,随手塞进了衣兜。

天才也生气了,执拗地背过身去不再说话。可等她打开房门准备回自己家时,天才却一骨碌坐起身来。

“你敢走你试试?我都没让你走,你凭什么擅自离开?”

“怎么?我回我自己家还要等你的批复?”她不甘示弱,“我又不是你的宠物狗,任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你怎么说话呢?”天才气炸了,赤脚跳下床堵在房门口。

四目相对僵持了一阵子,天才张开双臂抱住她,把脑袋搁在她肩上磨蹭:“好端端的怎么还发起火来了?你不是我的宠物狗,我是你的宠物猫,这样可以吗?快别绷着了,笑一个。”

哼唧了一会儿,天才说:“你再不笑,我的心脏病可要复发了。”

白浔有先天性心脏病,小时候做过几次手术,据说已经痊愈了,但她还是常把这件事挂在嘴上。她说好玩,叶然说不好玩,她就伸长舌头“略略路”。

那天的冲突对白浔而言可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从小到大,她俩前一分钟还玩得好好的,下一分钟就针锋相对吵起来,早就习以为常了。但对叶然而言,意义非凡。

那是少女忐忑不安的试探,辗转反侧思虑再三才鼓足了勇气把礼物双手奉上,像捧着自己炙热的心脏,对另一个人说:“你看,它里面装着你,只装着你。”

手套最后还是到了天才手里,是她趁叶然不注意从她口袋里偷走的。

“手比我巧了不起吗?哼,把荷包还我,三天后送你一个更好看的,我就不信了。”

“我嫌它太丑,丢进垃圾箱了。”叶然说。

“你过分了,你讨厌,这是人干的事吗?你你你......”白浔“你”了半天,更加确定叶然送她制作精良的手套就是为了讽刺她,便打开窗户把东西丢下楼去。

“这下扯平。咱俩谁都不欠谁的。”

叶然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趴在床上去看书,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她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回家的路上她特意在楼下找了半天,没找到那双崭新的手套,以为被人捡走了,心情跌落到谷底,就火速跑回房间把自己卷进被子里哭了一场。

手表显示八点整,她推开火锅店的门走向了厨房。

她在这里洗碗,每晚工作两小时,薪水不高,但小城的消费水平很低,赚的钱足以支付她的生活费。

姥姥有退休工资,数量不多,愿意拿给她用,但她自己不肯。舅舅刚从监狱里出来,还有一个比自己小两岁的表弟寄养在姥姥家,她不想给老人添太多麻烦。能给她提供个安稳的住处,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本来这里是不接受学生来打工的,可母性泛滥的店主愣是没招架住她声泪俱下的讲述。

和白浔待久了,多少学了点她的戏精本事,关键时刻,叶然演得绘声绘色。什么不务正业的爸爸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什么妈妈过世后她食不果腹日子过得紧巴巴,最近又生了一场病,几瓶点滴几盒药就花去了半个学期的生活费,再不想办法赚点钱就活不下去了......

她说的情况真假参半,演起来并不难。

叶盛川有一家独立经营的公司,但在她的印象里他确实只有吃喝玩乐这些事。

宋樱过世后她才知道自己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那对母子来参加宋樱的葬礼,她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她故意问叶盛川那是谁,叶盛川没说话,那孩子甜甜地叫了她一声“姐姐”。

后来她在学校门口见到那对母子,年轻女人风情万种,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言语中尽显殷勤。

“这是阿姨的一点心意,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来看看你......”女人绕了很大的弯才暴露出真实目的,“你爸说你不同意我们结婚,我想跟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你放心,以后我会把你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来对待......”

那天要练舞,白浔发信息催她快点去舞蹈室,她没接下礼物,只挤出一丝微笑说:“阿姨再见,我还有事儿,先不说了。”

跑去舞蹈室时她就在想,这女人没戏,叶盛川从没问过她的意思,孩子的出生可能也只是个意外,他不想跟这女人结婚,就把锅甩到了自己头上。

知父莫若女,果不其然,一直到她离开A市,叶盛川也没和那女人结婚。

洗碗池边只有她一个人,亮光被人挡住了,她头也没抬地说了声“麻烦让一让”,熟悉的声音传来,她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朦胧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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