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绿(66)
“哈哈,老于你要不行就去奶孩子吧。”
李成宇笑得狂妄。
“我孩子都有了,你还追不到赵哲卿。”
“我去!不带这样损人的。再说了,咱寝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单身汉,是吧,觉哥哥?”
老二许大量继续输出伤害,“人情书一筐一筐地收,能和你一样?”
“擦!”
“不打了。”
沈觉淡漠扔下一句,就退出了房间。
他把手机收进口袋,抬头看向会场。
临近开席,现场的灯光已经暗下来,宾客也陆续进场。
他站起来,边往外走边摸烟。
忙着招待宾客的靳女士警告儿子:“快开始了你干嘛去?”
“又不是我结婚。”
一句话就把靳仪呛得脸色难看。
不过能理解她为什么乐呵得跟她马上就要有儿媳妇似的。
靳光崇磨叽了这么多年,最终在四十六岁这年,举办婚礼,给沈家领回来个媳妇。
其实何必呢。
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当年那个小他八岁的初恋女友。
当初沈家不同意又怎样,最后你家儿子过了而立之年,肯要他的还不是只有人家。
沈觉走到外面,看那张巨大清晰的照片。
男人清俊,佳人窈窕,虽然算是实实在在的晚婚,可两人的气度面容丝毫不输二十来岁意气风发的小年轻,养眼得紧。
抽完一根烟,晚霞渐渐铺陈了整片天地,高档酒店前灯光璀璨,贵气逼人。
沈觉掐灭烟头,转身要往里走的时候,一瞥,看到了长身而立的影子。
他的眼睛里掀起一阵汹涌,抬落之间,隐于无声。
看来,十年了,不仅只有他一个人还记得。
呵,那就够了,人总是要为自己布下的恶付出代价。
靳光崇和尤纷的爱情故事,真的要算时间,可拉扯至二十余年。
昔日分手的恋人,偶然之下重逢,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互扶互助,在细水长流的陪伴中逐渐认清彼此的心,决定在中年时期再续年轻时期的爱情。
那时候支离破碎的无奈、决绝,经历了漫长岁月的洗涤,都延续为平淡的相守相望。
现场灯光是淡紫色般的梦幻,沈觉坐在台下,看台上记忆里那个嚣张骄纵的“准舅妈”泣不成声。
她说,她感谢老天,让她能再次走到他身边。
她是后悔的吧。
当初为了骄傲、理想,率先放弃了他们艰难的爱情。
靳光崇倒没有哭。
时任省卫生厅副厅长的他镇定自若,却还是流露出温柔的一面,替新婚妻子拭去苦涩的泪。
替她戴上戒指,然后紧紧握住她的手,再没有放开过。
第61章 少年
宴席结束,沈觉没有跟家里的车回去,而是在路边和肥仔见了一面。
电动车“滴滴”两声,沈觉抬眼。
看到一身黄色马甲,头上带着恐龙饰品的肥仔。
这哥们当年高中是考上了,但高考前去了单招,在辜宁职校混了三年,出来跑起了外卖。
风雨无阻地奔波在外,倒也没见他身材有所缩减。
“破烂玩意儿,有损小爷我的威名。”他骂咧咧扯下公司硬性规定戴的饰品,从车上走下来,踢了沈觉一脚,讽刺道:“哟,研究生,还肯见我们这种底层人民呀?”
沈觉也不惯他,把烟含嘴里后站起来就是一个反手抡。
肥仔嗷嗷直叫,“哥,我错了,我就不该和你动手!”
可心里是真畅快。
最近他越发怀念当年目中无人、桀骜不驯的青葱岁月。
“沈觉!”
黄琪琪从隔壁KTV蹬蹬蹬跑过来,走近了才认出肥仔。
“肥头?”
她就喜欢这么叫他,觉得这样顺口。
虽然黄琪琪不是什么大美女,可在她眼里自己这么多年都无法摆脱这个绰号,肥仔着实有些无地自容。
“咳咳,我准备回总部打卡了,你们这些高材生慢慢聊。”
沈觉瞅他一眼,淡声说:“这事你回头和他们几个商量下,有时间咱就组织。”
“行,包我身上!”
黄琪琪见他要走,不解道:“这就走了,沈觉难得回辜宁哎,你们不喝一杯?”
肥仔人已经坐到车上,很快就扬长而去,拖着长音:“我们兄弟之间差这一杯酒?”
望着肥壮的身影快速消失在霓虹车流里,黄琪琪不禁感慨。
她一直格外羡慕男生的友谊,尤其是沈觉这帮人。
虽然从初中毕业,就各奔东西了,可这些年他们之间的联系从来没断过。
“你怎么在这儿?”
黄琪琪收回视线,撅嘴一屁股也学沈觉坐在马路牙子上,说:“这条街你家开的啊?”
沈觉勾了勾嘴角,猛吸了一口烟,看得黄琪琪有些心惊。
“哎,你什么时候回C大?”
沈觉这次回来去M大接的人,就是黄琪琪。
倒不是他真不嫌麻烦非要绕远路去接多重要的人,而是他请黄琪琪写了篇英语演讲稿,顺道打印出来了。
他怕这姑娘丢三落四给他忘了,于是亲自去监督她收进行李箱。
“你自个回去吧。”
“你不回学校了?”
黄琪琪惊得眼睛都大了十倍。
虽说这是最后几个月,可实习、答辩,要准备的东西不是一般多。
沈觉十分淡然,甚至有些冷漠地站起来把拉链拉到下巴:“关你屁事。”
黄琪琪早就习惯了他这吃屎的态度,心里正嘀咕她才不关心,又猛然想起一件事。
“你刚才和肥仔说的事,该不会就和你不回学校有关吧?你们是不是要去干什么坏事?”
沈觉忽然贱兮兮地凑近她,吐了口烟圈:“所以你就别知道这么多了,小心被抓起来。”
“幼稚!”黄琪琪皱鼻,连连后退,愤怒地跺脚。
沈觉似乎是真的觉得开怀,大笑转身走进夜色。
187的身高,高挑有型,如果不笑,脸上总是一副清淡冷酷。
可有的时候,黄琪琪又觉得他压根没长大,邪魅又臭屁。
不然怎么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呢。
沈觉没直接回家,而是回了靳光崇在新开发区的别墅。
没想到一进门,新郎官也没睡,正在酒柜前挑酒。
“新婚之夜,你不好好陪新娘子,自己一个人喝闷酒?”
沈觉踢了鞋就径自往沙发上走去,话中含讥。
靳光崇换了身深灰色的睡袍,清爽的短发还湿着,走过来时多拎了个玻璃杯。
“怀孕的女人本来就嗜睡,她最近也累坏了,让她睡个好觉。”
沉默了会儿,沈觉依旧阖目躺坐着,低低开口:“恭喜啊。你说到时候你去接我表弟放学,别人会不会以为你是他爷爷。”
臭小子,净说些捅人心窝子的话。
靳光崇很淡然接受这个顾虑:“嗯,我已经答应你舅妈会坚持健身的。”
沈觉轻笑一声,没过多久又听见他问:“你新买了辆雅马哈到甘肃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