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雾色缱绻(72)

作者: 桃屿 阅读记录

那间小小的书房,于幼时的宜笙,就是一座异世界的牢笼。

进入宜家三个月后,十一岁的宜笙已经逼着自己从举止到谈吐,无不彰显世家对于女儿的要求。

再后来,就是正式接受芭蕾训练...

“笙笙?”车子抵达医院,秦见川轻唤人名字,将她走失的魂拉了回来,“到医院了。”

宜笙舔了下嘴唇,干裂苦涩,她长舒一口气推门下车。

去往急救方向的路,她拉着宜恪的手,语气冷静,“一会儿你得给爸爸签手术单,记住不许哭,再大的事,也要镇定应对。”

宜恪惨白的小脸尽是泪,紧咬着牙齿点头。

急救室门外,宜笙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这时她才有了时间问宜恪,顾鹤澄在哪里,和整件事情的起末。

宜恪握拳的小手微微颤抖着,“妈妈被外公外婆接走了,外公外婆很生气。”

起因是顾鹤澄于纽约接了一桩秘密经济官司,因涉及两家跨国集团,所以从开庭到结束无人知晓其中具体细节。

但只知道被告代理律师团高级律师顾鹤澄在接手后,一路压制着对方律师团节节败退。

其强硬的手段,和铿锵有力的回击招数,震荡了整个金融华尔街。

只是在她赢了这漂亮一仗,和事主返程去向机场的路上时,突遇枪击案。

密集的弹雨,带着肃穆的杀意,一副要让他们客死他乡的决意。

幸运的是,顾鹤澄的司机是一位退伍军人,那天他踩足了油门,轮胎与地面摩擦出的黑色漆印到如今还深刻于纽约街头。

生生带着她从枪林弹雨里冲了出去,可她的神秘雇主却十分不幸的死在现场。

得知此消息,宜清衍第一时间赶往纽约,将顾鹤澄接回国内。

而林胤则是立刻托人四处打探消息,得知了这桩秘密经济案,涉及京港美三地。

顾鹤澄极有可能得罪了港城霍家。

提起霍家,那是从血色里走出来的望族世家。

靠着一个女人,一杆枪,一个港口,一条船。

吃了黑白两道后,霍臻葶主动缴了枪,让了港口与船。

往那把交椅一座,成了红字当头,坐镇一方安宁的堂会女爷。

如今,霍老太太隐退,刚刚接任堂会话事得正是她幼子。

提起那位主儿,全港城人统一评价为——狞厉孤勇,野性难驯,满嘴污言秽语,满腔爱恨汹涌,天赐杀气威慑四方,有着头狼一般的矜贵和凶悍。

总而言之,得罪了这样的人。

势必会要牵连整个宜家。

宜笙握住秦见川的手,手心尽是冷汗,“你知道他么?”

秦见川点头,“我和他夫人是麻省校友,曾有过一面之缘。是个狠角色,但不至于像传闻中那么狠厉。而且也不见得一定就是霍家,据我所知,他们家很早就不做贸易生意了。极有可能是岳母打听错了。”

“那不是霍家,还会是哪家?”宜笙很是担心顾鹤澄,“有什么办法么?”

秦见川揉了揉宜笙脑袋,抱她入怀中,“放心。一切有我。”

宜笙咬着下唇,口腔内还有极重的血腥味,“阿川,谢谢你。”

“我们是一家人。虽然你不肯和我说很多过往的事情,但我知道你怕岳母,但你绝不是恨宜家,恨哥哥和嫂子。”他手掌温热,摩挲着人后颈,轻柔按捏。声音也温柔低沉,内敛中满是可靠的稳重,“世家联姻,不就是为了在危难关头,可以彼此互相拉一把么?”

宜笙脸颊贴着他胸膛,感受他有力的心脏跳动,“你不会觉得被利用,会很厌恶么?”

秦见川轻笑,“傻不傻,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你是我妻子,又不是外人。我帮的也不是别家,是自己家。”

宜笙瞳孔闪动,她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

甚至在新婚时,还因为听了林胤得几句吓唬,就对秦见川隐瞒关于姜月亮的事。

她抱住他,甚至开始后悔,如果那个时候就告诉他,是不是唯一的配型,就有那么一分的可能被秦见川先找到。

可现在,事情又发展到另外一种极端。

她有口难言。

“好了。我都交代下去了。也和爸妈说了,他们已经开始联系港城那边,有任何消息都会立即和你联系。”秦见川轻拍宜笙后背,安抚着人。

这时,急救室门被打开。

宜清衍被推出急救室。

“不用担心。都是皮肉伤,也没有伤及到颅内。只是宜先生精神太过疲累,所以才在失血过多后晕厥。”

听了医生的话,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刚将宜清衍推到高观病房,顾鹤澄便匆匆赶到。

她穿着睡衣,衣袖上沾了泥土。

一看便知是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的。

“嫂子。”宜笙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顾鹤澄肩上,“哥哥没事,他就是太累了。”

顾鹤澄双眼红肿,看起来是哭了很久。

从前干练的女人,此刻脸上尽是对丈夫的担忧。

“你哥哥已经两天没有休息了,为了我的事,让你们也担心了。”

宜笙摇头,“我们是一家人,这不算什么的。”

顾鹤澄面色苍白着勾了勾唇角,“我们笙笙真是长大了,都能保护哥哥和嫂子了。”

宜笙被秦见川揽在怀里,越发能体会到从前顾鹤澄在接她回国的飞机上说的那句。

有野心的小天鹅,想飞出牢笼,就要配可以撑起她腰肢的秦公子。

此时已是凌晨,秦见川天亮之后还要上班。

于是小夫妻就被顾鹤澄替换下回家。

再回到家中,宜笙全身都是酸的。

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滋味,或许是最近经历了太多事情,她的心脏一时之间处于超负荷状态。

秦见川抱着她,只轻轻为她拍背。

没有任何亲密动作,夜色反而更加缱绻。

宜笙窝在他怀中,眼皮又涩又烫。

但大脑还处于凌乱状态中,所以久久无法安稳入眠。

“阿川,我想听你和我说话。”

秦见川下颌抵在她头顶,轻哼着歌,哄她睡觉。

“我想听你讲故事。小时候,我很羡慕则灵奶奶每天晚上给她讲故事。”

秦见川轻笑,“原来我们笙笙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呢。”

宜笙又往他怀里贴了贴,抱着他脖颈的手更紧了,“我都给你叫过爸爸,你给我讲故事怎么了。”

这是个足以让秦见川为她做一切的说法,他思考片刻,然后讲道:“从小有一个小男孩,出生在父母疼□□中。他在那样有爱的家中长大,性格也被树立的成熟独立。他从没有被吝啬过爱意,所以他也十分愿意对自己在意的人表达爱。”

“小男孩长到了二十八岁,留学毕业。于一次任前商业活动上,结识了自己确认共度一生的爱人。她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芭蕾演员,长相漂亮,性格率真。”

“婚后,男人发现自己的妻子原来有很多很多难言的伤痛。可能是怕他担心,又或者是怕他生气,妻子从来不说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