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我一阵风(57)
社团的学长学姐们开始组织自我介绍,她最不喜欢这样的环节,因为她没有什么可以介绍的,没有爱好也没有特长,除了名字再说不出其他的。
“大家好,我叫曲颂,金融院的。嗯……很高兴认识大家。”
下边坐着的学长故意逗她:“这就没了?可以说说你的兴趣爱好,或者…有没有男朋友之类的。”
“……”
不怀好意。
“她没什么兴趣爱好,换我来吧。”
季望川走上讲台把曲颂拉到一边,示意她回座位,曲颂走之前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了声谢谢。
她觉得自己的大学生活,开始得好窘迫。
季望川自我介绍完后没有回到原本的位置上,而是一屁股坐到曲颂旁边,曲颂挪了挪手臂没理他,佯装认真在听台上的人讲话。
还是季望川开口说话了。
“几个月没见,怎么感觉你变了一个人。”
“有吗?”
“话少了,表情也像个木头。”
曲颂不答。
季望川突然侧头看她,笑着说:“不会是被程枫伤的吧?”
不得不承认心里确实有咯噔一下,曲颂冷眼和他对视。
“那你现在变得这么话痨,不会是被我伤的吧?”
季望川被她逗笑。
行,还是没变。
季望川从那天晚上起像是被按了什么重振旗鼓的开关,对曲颂开启了猛烈的攻势。
教室、食堂、图书馆,他每天变着法儿地出现在曲颂面前,哪怕曲颂从明确拒绝到完全无视,他也毫不妥协。
“曲颂,那个什么,你男朋友又在楼下,让我把这个给你。”唐润遥把盒子放在曲颂桌上。
曲颂叹了口气:“说了多少遍,他真的不是我男朋友。”
万万也探头打趣:“这阵势,这长相,不是也快了。”
“最后一遍,以后别再帮他送东西了,”曲颂瞟了眼那盒包装精致的泡芙,甩手扔到隔壁唐润遥桌上,“你们分着吃吧。”
她根本不再喜欢吃泡芙,也绝不可能会喜欢季望川。
中秋节只有三天假,很多外地的同学都没有回家,曲颂也是,于是社团举办的中秋聚餐也邀请了她。
曲颂并没有很想去,但室友们都回家了,寝室空空荡荡,一个人待着确实有点荒凉。
她没想到的是季望川也没回家,曲颂到餐厅有些晚了,大家像是故意给她留了季望川旁边的空位。
他追她追得社团里人尽皆知。
在所有人都等着曲颂落座时,她拍了拍空位旁边的女生。
“跟你换个位置。”
“啊?”
没等那个女生点头,曲颂就已经把自己的包挂在了她的椅背上。
这是一定要换的意思,女生只好默默坐到季望川旁边。
季望川把本搭着旁边椅背的手放下,故作轻松地笑。
“开吃呗,到齐了。”
吃的是火锅,大家来自五湖四海众口难调,吃火锅口味自调,最不出错。
曲颂起身去调料台,她想调个带麻酱的。
其实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南方人,在遇到程枫之前完全没想过把麻酱添到自己的火锅蘸料里,她觉得那味道一定非常奇怪。但在半信半疑中尝了程枫给她调的麻酱后,曲颂彻底被这个味蕾从未试探过的领域折服。
从那时候起,每次去吃火锅她都放心地把料碟交给程枫,但距离上一次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曲颂凭着模糊的记忆照猫画虎调了个卖相有些差的,尝一小口,味道奇怪得她眉头紧锁。
于是打算放弃,换了个新的料碟。
“我来吧。”季望川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旁边,抢过她手里的碟,行云流水地把真正的麻酱蘸料配到她面前。
看起来很不错但,“不用了。”
曲颂突然有些感伤。
是很喜欢没错,但如果不是程枫给的,那就不要了。
吃完火锅后他们还张罗着去二场,曲颂称太累婉拒了,不到十点就回到了寝室。
她靠着门板长吁一口大气,社交真累。
曲颂给爸爸妈妈打了电话,本来还没这么想家,但看到视频里大家都齐聚一堂,她这才有了独在异乡的孤独感。
她有点鼻酸,谎称要去洗澡,匆匆挂掉了电话。然后划了划列表,拨通了许言言的视频。
“喂,美女,中秋快乐啊!”
曲颂听着许言言中气十足的声音莫名觉得有点好笑,“你没在家啊?在哪儿鬼混呢?”
“哎呀你跟李子敬都不回来,我还能跟谁鬼混!”
“中秋快乐啊曲颂!”画面里突然闪入张巍的脸。
“好啊,我打扰你俩约会了是吧?”
许言言堆笑道:“不打扰不打扰,没约会,我们聚会呢!”
“聚会呢颂姐!”这是陈煜的声音。
曲颂更难过了。
“我也想回家。”
“我就叫你回嘛,”许言言看了眼曲颂的背后,“你那边没人吗?一个人在寝室?”
“嗯,她们都回家了。”
“这么惨啊,要不你挂着视频,我们给你搞副碗筷摆着。”
曲颂笑:“你有病,好啦你们玩吧,我都困了,洗个澡就睡了。”
“行吧,那我明天给你打电话。”
挂了电话的许言言看向斜对面的程枫,他一如既往轻晃着杯中的酒。
“你跟她说句话又怎样。”
“算了,听到我说话她心情更差。”
“就两句话你都听出来她心情不好。”
程枫没有作声,张巍接着许言言的话。
“你真不打算找她和好?我看分手这一年你俩都没好过到哪去。”
陈煜:“是啊表哥,而且现在一切不都已经好起来了吗。”
陈煜说的是程枫家里的事。
事情在后来确实有了转机,程家的企业在力挽狂澜下慢慢恢复发展,父亲的身体也逐渐好转,唯一不可逆的好像只有他和曲颂。
看程枫还是不说话,许言言恨铁不成钢。
“别怪我没提醒你,季望川可是跟她去了同一个学校,现在追她的攻势比你当初都猛。”
“行了你们,说这么多话不口渴?”程枫把酒倒满,“干了。”
这天晚上程枫喝了很多酒,举了一杯又一杯,但对于自己和曲颂的话题却始终避而不谈。
回家躺倒在床,地转天旋间眼前又开始浮现曲颂的脸。
“季望川可是跟她去了同一个学校,现在追她的攻势比你当初都猛。”
想起许言言刚刚说的话,他心乱如麻,冲动地拨通了曲颂的电话——那个编辑了无数次,都没有勇气再拨通的号码。
每想起曲颂一次,那些画面都像电影般一帧帧跳跃在眼前,开心的她、生气的她、严肃的她、撒娇的她,但每一次的最后一帧,都落在那个巷子里哭红眼睛跑走的她。
程枫永远也不能原谅自己。
那自以为是的保护,让他每每想起都觉得自己是个该被处决的逃兵,是他亲手放弃了和曲颂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