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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嫁(100)

作者: 游瓷 阅读记录

婵松哼了一声,却低头让他把发钗按紧了些,说道:“那好吧,我们去镖局那边。少公子要和少爷在这边住的话,有我们在旁确实不方便说话,你个木头,更什么都不懂。”

闻修宁笑笑,摸了摸她的头发:“嗯,是我不懂。”

如今他和婵松之间,也不再有什么苦衷和阻碍,方棠和栗延臻彼此都卸下了一身负重,连带着他们也轻松起来。

方棠私下早就和栗延臻商量着,什么时候着手办两人的婚事。

他们在晋理镇安定了数月,货栈被方棠打理得井井有条,那些兰奴也惯会做生意,很快就盘活了这一方小镇。方棠后来甚至还在隔壁置了间旧宅院,翻修一通后开了家镖局,怎么也算没浪费了栗延臻的一身武艺。

栗延臻和闻修宁常常出去护镖,有时走得很远,方棠和婵松就在家里等着,内外相得益彰,日子也算过得不错。

有了余粮,有了银钱,下一步就是安家立业了。

于是闻修宁天天被方棠抓来审问,非让他说是怎么想的。栗延臻就在一旁坐着,相当见色忘义,眼睛只顾瞅着方棠,把玩对方的乌发,丝毫不为闻修宁求助的眼神所动。

“少夫人,您知道的……”闻修宁扛不住,很快就说了实话,“属下对婵松姑娘的心意从来都未曾变过。”

方棠满意地摸着自己的下巴,点头道:“那就好,总之我可是最心疼偏向婵松的。”

闻修宁老实道:“少夫人放心,不必您偏向,属下一定对她好。”

方棠想了想,说:“不行,我还得问问婵松的意思。”

栗延臻总算放过了他的头发,说道:“夫人不必问了,婵松不会不答应的,我让闻修宁直接去提亲便好。”

方棠奇怪道:“你又不是婵松,你怎么知道?”

栗延臻看了闻修宁一眼,后者显然很希望他不要说,但倘若如此,他就不叫栗延臻了:“闻修宁那战甲,婵松的名字都绣上去几年了,我不小心看见过很多次。”

闻修宁完全没办法,无奈道:“少公子,您那根本不是不小心吧……”

栗延臻充耳不闻,继续道:“就这么定了吧,早些准备下来,要办得风光一些。闻修宁跟着我这些年,也算劳苦,到头来我若再不赏他些什么,他这几十年来也太亏了。”

“少公子,属下不觉得亏。”闻修宁道,“栗氏对属下有大恩,即便是以命相报,犹嫌不足。”

“行了,谁要你的命。”栗延臻踹他一脚,“去吧。”

等闻修宁一走,方棠才放松下来,十分不成体统地往栗延臻怀里靠去,伸手搓他的脸:“二郎,我要吃烤肉下酒。”

“好,明日我去猎些野物回来。”栗延臻低头亲亲他,“这次回来,多待几天再走下一镖。”

方棠又贴着他一蹭一蹭的,两只手按来按去,像兔子找地方做窝。

栗延臻被他撩起火来,攥着人手腕压下去,低声说:“想怎么样?”

“嗯……”方棠想了想,揪一下他耳朵,“想出去玩了。”

“左右我无事,陪你出去走走。”栗延臻吻着他手指说,“夫人想去哪儿?”

“听说再往西边走不远,大漠里有海子。”方棠说,“我想去看,你陪我去,好不好?”

“好。”栗延臻说,“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

方棠趴过去,和栗延臻缠吻着,很快就落了帐子,滚回床上去了,一直到半夜。

栗延臻腰好,养好伤之后似乎更有劲头了,方棠整夜整夜快死过去,渐渐分不清那水声是来自他们房中,还是窗外小石潭里活水的荡漾。

“二郎,停……停一停……”方棠语无伦次,嗓音被揉碎,“你太快了,我歇一下……”

栗延臻鬓角汗水沁沁,顺着额头低落到方棠光滑的脖颈上,又融化在他俯身时绵长的吻里。

他的海棠诱惑着他,令一颗心画地为牢,身心只在此刻。

“又湿好多了,夫人。”栗延臻轻声道,“我再疼疼你,好不好?”

方棠头晕目眩,乖乖被哄着,只剩下点头:“好,好,那你用力一些……”

“……好。”

夜更深了。

闻修宁和婵松大婚那日,方棠很阔气地包下了镇子上最好的酒楼大厨班子,直接将人请到家里,提前半夜便忙忙碌碌地开始准备酒席,一直到第二天傍晚。方棠广发婚帖,引得半座晋理镇的人都来凑热闹,派头竟然比他和栗延臻当年成婚也不遑多让。

傍晚时新人行礼拜堂,婵松出门前难得红着眼圈掉泪,十分舍不得走。方棠扶着墙边笑边说:“你出了这个门,就进隔壁院子,走两步就回来了,哭什么?”

婵松抹抹眼泪,点头:“也是,那我走了,少爷。”

方棠亲手给她盖上盖头,又弯腰掸了掸她肩上的灰尘:“去吧,今天是新娘子呢,别哭了。”

婵松被人簇拥着出了院门,方棠站在那里,久久盯着婵松背影消失的院墙,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夫人?”栗延臻扭头问他,“刚劝了婵松,自己怎么还叹上气了?”

方棠垂下眼,语气怅然:“本来周叔、青槐和望柳也都盼着她出嫁,如今人也不剩几个了。”

“物是人非乃天下第一寻常事。”栗延臻淡然道,“况且望柳带着舒儿,我想他不会自轻自贱。”

没想到栗延臻一语成谶,半月后的一个晌午,方棠正在院子里晾衣裳,忽然看到一个半大小孩懵懵懂懂从院外走来,和方棠一对上视线,便惊喜地叫了一声:“方叔叔!”

“舒儿?”方棠急忙跑过去,蹲在栗舒面前,伸手把人翻来覆去地检查了一通,发现没缺胳膊少腿的,才松了口气,“望柳呢?”

栗舒回头看了看,摇头道:“不知道,方叔叔,我睡了几天,醒过来就在这儿了。”

方棠立马追出去看,见大街上人来人往,全然没有望柳的影子。

“你说望柳把舒儿送过来之后,自己又走了?”

栗延臻低头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熟睡的栗舒,揉了下那温热的小脑袋,“他为什么不回来?”

方棠垂着头,心乱如麻。他总觉得望柳是还有什么是要做,却不愿牵连他们,才至此都杳无音信。

“我们已经安定下来了,他为什么不回来呢?”方棠道,“二郎,我担心他做什么傻事。”

栗延臻向他伸出手:“夫人,过来。”

方棠慢吞吞爬过去,靠在栗延臻肩上,被他按着眉心,意识也慢慢沉下去。

望柳再也没回来,方棠当时入宫前嘱咐他照顾好府里,没想到那就是最后一面了。后来几个兰奴去中原打探消息,说有地方官员在返回京城任职的路上遇刺,身中数刀。

虽然刺客也当场伏法,尸身却早已面目全非了,像是行刺之前刻意毁去容貌,防止牵连亲友。

古往今来无名无姓的刺客多如牛毛,方棠却有种不知从何而来的直觉,认为这个人就是望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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