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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了别让美人做刺客(28)

作者: 穿竹 阅读记录

那根本不能说是一个吻,不如说是一种惩罚,一种宣泄,他用利齿撕咬着鹤云程的唇瓣,感受到一阵鲜血的咸腥味,他撬开鹤云程的齿关去啃咬他的舌头,他捧着鹤云程的脸去轻轻抚摸方才被火焰灼烧到的位置,感觉自己好像掉下了泪水,他不明所以。

“杀了我吧,”一阵沉默中,他听见鹤云程轻轻地说,双手迟缓地攀上自己的颈间,主动地给了自己一个吻:“杀了我吧,否则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萧璧鸣闭上双眼,让自己陷在那个疯狂而凄凉的吻里。

没救了,他想,我没救了。

小寒

第二天一早,慈宁宫派人来请鹤云程。

自从萧璧鸣登基后,太后深居简出,不理世事已经很多年了,平日里就喜欢打理些花花草草什么的,因为身体不大好所以有闲工夫也抄抄佛经拜拜菩萨诸如此类的,鹤云程到的时候,看见太后正拿着一把剪子修剪梅花。

她本人素净极了,完全不像是一个享尽荣华富贵的女人该有的样子,穿着一身墨绿色的蜀绣料子,黑白交织的发丝被一丝不苟地挽起,发髻上零星点缀着一两朵簪花,再无其他。

领路的嬷嬷小声道:“太后娘娘,鹤公子给您带到了。”

鹤云程看着她的背影,深深地作了个揖,温声道:“给太后请安。”

她“咯嗒”一声剪掉了一只梅花的枝杈,放下剪子徐徐转身。她并不很老,面容姣好,只是带有皱纹的眼尾有着浓浓的,晕不开的疲惫感,她的眼神恬静而深沉,一眼好像能将人看透。

她看见鹤云程来了,并不很严肃,反而淡淡地笑了,摆摆手让嬷嬷下去沏一壶茶来,“鹤公子请坐。”

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个少年,素衣净容,眉眼温顺而好看,面容精致。在她有限的生命里,可以说从未见过容貌如此优越的少年,那一双小鹿般灵动的眼睛总是向下望去,好像无比顺从似的。

鹤云程从善如流地坐下,一副低眉顺眼很乖巧的样子,他并不正视太后,只是虚虚地望向斜侧方,不知为什么的,他想起了黛姬。

据说他被生下来后没有人管,在扔在猪食槽里哭了三天三夜,后来被一个疯子捡了去,是吃下人院里那没了孩子的失心疯的奶长大的。从他能记事起,黛姬就是疯疯癫癫的,并没有一个做娘的该有的样子,他总听别人说黛姬刚被卖到王府里的时候实在美丽,后来受尽欺凌,逐渐也就疯了。每天夜半的时候,她总是用一双死鱼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鹤云程。

在云烟泽被灭国后,百姓乃至于皇家子弟全部四散逃离,没能逃脱的就在天都的统治之下沦为下等人,逃脱了的日子也并不好过,莫过于在异乡苟且度日,没有人真的相信黛姬曾经是云烟泽的长公主,但黛姬自己一刻也不曾放弃过替母国复仇的念头,她在寒燕浮浮沉沉数年,沦为最下等的人的玩物,生下了一个没有爹的野孩子,但她的精神却一刻也没真正涣散过,在她看来,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她在自己儿子弱冠之年等来了那个机会。

她听人说皇宫里正在挑选弱冠之年的少年远赴天都,去执行一个刺杀任务,但凶多吉少,况且还要先服毒以表忠心,此去山高路远,不仅要沦为阶下囚,更是要舍命完成任务,所以没有少年愿意自荐。

黛姬觉得这任务简直就是为那个野孩子量身打造的,他既下贱,不如就将那条下贱命发挥出点作用来,去杀了那个天都的狗皇帝,去报灭国之仇。二十年来,自己一直在教导那个野孩子亡国之仇不可不报!他这条贱命,生下来的目的就是报仇,如果不能杀了皇帝,不能报仇,那他不如直接死掉就好了。

……

鹤云程飘散的思绪在对上太后慈爱的目光的那一刻顿时回到了现实,他茫然地想,萧璧鸣和他娘一点都不一样。

太凶了,他中肯地评价道。

嬷嬷端着一壶新沏好的茶上前,轻轻放在二人中间的桌子上,转身离开了。

太后向他笑了笑,示意他请便,她看上去是一个极有亲和力的女人,让鹤云程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鹤公子,哀家听人说,你和鸣儿关系不一般。”

鹤云程微微抬起头,好像思索了一下,轻轻道:“是。”

太后虽然从不过问政事,但前朝那些风雨就算从宣政殿一步步爬,这么多时日也该爬进慈宁宫了,她虽然一副菩萨眉眼,却未必真的菩萨心肠,鹤云程心想,萧煜那晚说太后也出席了岁宴,莫非她是要因为萧璧鸣在岁晏上当着众人的面斩杀高贵妃的事情来为难自己?

可是高家已经站不稳了,鹤云程心里有些疑问地想,这对萧璧鸣和天后来说不可不谓一件好事。

“嗯,哀家也听说了。”太后面带愁容地说道:“哀家并不是个老古板。”她温和地笑了,“哀家读过一些书,知道历史上皇帝纳男宠的事情不计其数,喜欢男人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是……”

“但是鸣儿这孩子吧,从小脾气就不怎么好,鹤公子或许也感受到了。如果鹤公子真要和皇帝在一起,恐怕将来是要受很多委屈的。”

她低头噙了一口茶,缓声道:“况且皇嗣的事情也是要另议的,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是事情,”太后突然直愣愣地看进鹤云程的眼睛里,多少猜出来这是个性格刚烈的孩子,据说曾经伤害过皇帝……

她虽然是太后,但更是皇帝的额娘,天底下额娘最在意的,难道不都是自己的孩子能否健康快乐吗?

太后轻轻叹了一口气,“最重要的是……”

“太后,”鹤云程轻轻开口打断了她,他望着杯中淡黄色的茶水,“太后误会了。”

“在下并不喜欢皇帝陛下,更不敢奢望皇上能喜欢在下一个贱民,在下与陛下,不过是君臣情谊罢了。”

“哦?”太后一愣,惊讶地说:“是这样吗……哎呀呀,那日鸣儿在岁宴上发了那么大的脾气,哀家还以为鹤公子对皇帝而言是什么极重要的人呢……”她微微垂眸,心里却明白了自己儿子的单相思。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宫门连带着放寒风的厚棉布被一齐打开,萧璧鸣下了早朝匆匆赶来,他双手将肩上的披风解下,嬷嬷早就在他身后等着了,接过了披风退到一边。

他裹着一身凌冽的风而来,抬起头的瞬间看到了鹤云程,微微皱眉:“他怎么也在这儿。”

太后与鹤云程对视一眼,她“咯咯”地轻笑,“鹤公子先请回吧,哀家偷偷把你从皇帝身边叫来,惹得皇帝不高兴了呢。”

鹤云程行了个礼,转身就要退出内殿,萧璧鸣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在他耳边轻声道:“去偏殿等朕。”鹤云程没应,转身走了。

萧璧鸣几步上前,掀了掀袍角,面对着太后在软榻上坐了下来。太后盯着他的眼睛,笑起来:“分开一会儿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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