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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了别让美人做刺客(30)

作者: 穿竹 阅读记录

“你真该死。”

萧璧鸣闻言顿住了,他并不发怒,只是面无表情,却好像在思索什么,终于明白先前所有的温情大多都是臆想,他是真切而深沉地被鹤云程恨着,他恨不得自己早点去死,这样他就可以自由了……

他终于明白就算他再怎么努力着要填补以前那段岁月,终究不过是亡羊补牢,他俩自始至终都是强制,从未诞生过爱情,他萧璧鸣多么能幻想啊,居然还想着能让鹤云程爱上他。

但是……但是……

他悲怆地想,他是真的爱他,他真的爱这个决绝而坚定的刺客,爱到死都不愿意分开……他手指动了动,正视着鹤云程冷漠而绝情的眼睛,他徒然地想,那双那么漂亮的眼睛,怎么能有如此让人肝肠寸断的眼神呢?他伸出手臂将鹤云程一整个圈进自己的怀里,感受到他僵硬中带着拒绝的身体,轻而坚决地在他的发际烙下一个亲吻。

那就演戏吧,他想,他真的爱他爱到能欺骗自己,如果真的只能得到一具躯壳,那也总好过……

总好过一无所有。

他的左脸贴在鹤云程的额头上,嚅动着唇:“朕不会死的……”

“朕不会死在你前面,朕舍不得你……”

“朕要是死在你前面,朕会日日夜夜想着你,朕会死不瞑目的。”

他将鹤云程抱在怀里,轻轻地说,话语间哈出一片热气。

“朕会命人将你我合葬,封死在一个棺柩里,埋到很深很深的地下,这样就无人打扰我们,就算下了黄泉,我们也能在一起。”他反复亲吻那双绝情的眼睛,好像要痴心妄想地吻化一块寒冰。

立春

的第一天,皇城外总角吹响,浑厚的角声传遍了整个皇城,是摄政王远赴边疆驻守的日子。

萧璧鸣给他挑了个好日子,熬过寒冬,春天总该走了。

萧煜做王爷这么多年来,明里暗里在朝堂上,甚至是在皇帝身边都安插了许多的人手,他前脚刚踏上赴疆的车马,后脚朝中王党的势力就一份份折子如同雪花般飘到了太极殿里,堆在萧璧鸣的桌子上,高得好像一座小山,萧璧鸣坐在书桌前从早看到晚,翻来覆去地看几个朝臣挽留摄政王的折子。

“王爷于民有功,于天下有功……”

“保王而天下兴,保王而可为天子分忧……”

萧璧鸣冷眼扫过一份份的白纸黑字,冷哼一声,一把将折子扔到桌上,“他们一群人是要逼朕召摄政王回朝,一个两个平时没少占着朝廷的厚赏,这时候倒跳出来兴风作浪了,真当朕不敢把他们都杀了?”

他一阵心烦意乱,抬手推翻了新进贡的贡品天青瓷,美丽而脆弱的瓷器摔落到地上,四分五裂。

毕安胆战心惊地看着他,“陛下息怒,摄政王已经踏上了去往边疆的路,山高水长的,不能再回来了。”

萧璧鸣斜眼看着他,“他是不能再回来了,扰乱朝纲是小。”

“——造反是大。”他声音冷极了。

毕安斯斯哀哀地不停点头,不敢再答话。

萧璧鸣冷哼一声,“他人在边疆,藏在朝里的眼线就会怎么除都除不干净,他一天不死,王党就一天不会安宁。”他深深感到头痛,脑海中又浮现出太后那张充满了慈爱与哀愁的脸,觉得心中烦闷极了,他叹了一口气,沉声道:“去请鹤云程。”

岫云庭里。

楚和意收起搭在鹤云程手腕上的帕子,神情像是带着点欣慰:“很不错呢,”他将手帕仔细叠好,收回那个药箱里,“公子的身体总算是,有点起色了。”

鹤云程收回手腕,微微活动了一下,神色有些不大自然地说:“天天喝那么多药,死人都要活了。”

他看着楚和意递来的药,一股苦涩的味道直冲到鼻腔里,他皱着眉头微微偏头。

楚和意也并不着急,他轻轻将白色瓷碗放在鹤云程面前的桌上,“良药苦口,公子最近体僵的症状不是有所减轻吗?”

鹤云程没接话,他望着那碗棕褐色的药汁若有所思,最终还是硬着头皮端起来喝了,大概是因为太苦了,他面色有点不大好看,“能控制僵化的时间吗?或者……有什么能消解的药吗?”

他这一番话目的有点太明显了一些,明显到楚和意一下子就猜到了他话外的意思,他沉声:“公子……公子现在的身体完全无法达到能够行动的状态,千万不可以贸然动作!”

“虽然身体僵化的现象有所好转,但症发的时间完全无法控制,太冒险了!”

鹤云程手指摩挲着那个白瓷碗,轻声问:“我还能剩下多少时间?”

他话音未落,看见楚和意的嘴巴动了动,好像说了点什么,就在这时,一声厚重的总角声响彻了整个皇城。

毕安踩着总角声就走了进来,面带愁容地说:“鹤公子,太极殿皇上有请。”

鹤云程挑了挑眉,问道:“太极殿?”

毕安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回:“是,摄政王的事情搅得皇上不快活,本来预备着还要来岫云庭看看公子呢,你瞧,硬是在太极殿耗了一整天。”

鹤云程沉思片刻,“摄政王?摄政王不是今日赴疆吗?皇上怎么还在为此事烦心?”

“这……”毕安看上去有些为难,“奴才也不敢妄议朝政。”他抬眼看向鹤云程,“陛下今日心情实在不好,谁劝都没什么用,求求公子去瞧一眼吧。”

“公子劝上一句比谁都管用啊……”

鹤云程垂下眼眸,沉思了片刻后起身,跟着毕安来到了太极殿。

太极殿前,两个侍卫交戟而立,身穿盔甲,把守着太极殿的门,一人从门前缓缓走了过来,扫了鹤云程一眼,抬起头说道:“毕安公公,规矩您都懂,得搜身。”

鹤云程一挑眉:“公公,陛下请在下来,也要搜身吗?”

毕安慌张地躲过他的目光,举起手擦了擦汗,心道:可不敢不查啊……上次您借着皇帝的光不让搜身,结果差点把皇帝给捅穿了……他听见鹤云程轻笑一声,居然顺从地道:“那请自便吧。”

士卒心里明白鹤云程是个什么角色,因此也只是草草检查过没有明显的武器就放行了,毕竟谁会傻到刺杀一次不成功还刺杀第二次呢?况且鹤云程如此得皇上喜爱,就算做了那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也被皇帝开恩宽恕了,于情于理都该夹紧了尾巴做人才是。

毕安领着鹤云程进了太极殿内殿,脚刚碰到地面,从里头就扔出一个小陶瓷罐子,罐子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只听萧璧鸣怒道:“朕让你去请个人,怎么这么慢!”

“要朕等多久!”

毕安一个闪身躲到一边,颤颤巍巍地跪下给皇帝磕头,心惊胆战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萧璧鸣视线扫过去,看见他已经把鹤云程带来了,心情已然好了许多,摆了摆手让他退下去。

鹤云程跪在地上,看见眼前的地板上满是碎裂的陶瓷碎片,听说瓷窑新进贡了二十六只贡品级别的陶瓷,看来是全在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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