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沪夏往事(30)+番外

作者: 是辞 阅读记录

秦水凝心想到底是谁在啰嗦,转身上前去扶她,刚触到她的手臂,谢婉君就给甩开了:“不用你扶,我都疼完了。”

她腾开屁股坐到沙发上,又撩起裙摆看膝盖,秦水凝也瞧见了,果然磕得有些狠,膝盖侧方青了一块。

谢婉君皱起眉头,却没再继续理会,她爱穿全开襟的旗袍,这件秦水凝做的也是全开襟,盘扣直蔓延到大腿,她拽着最末的那颗扣眼,示意秦水凝看:“你看,我刚才就是为了看这颗松了的扣眼,才磕上了茶几,你现在是越来越敷衍我了,刚送来的扣眼都这么松,幸亏我发现得及时。”

秦水凝凑近一看,暗骂小朱马虎,她也有错,因急着来送旗袍,忘记从头到尾检查一番。秦水凝并未解释,幸亏带了针线,于是一边到门口的柜子上拿包,一边跟谢婉君说:“是我疏忽了,你脱下来,我重新缝一下。”

“穿着便不能缝了么?我脱下来,待你缝好还得再穿上,秦师傅又是正人君子,要背过身去,来来回回多少……”

“能缝,能缝。”她重复两遍,总算堵住谢婉君聒噪的嘴。

于是谢婉君就躺在沙发上,秦水凝挨了个边坐下,小朱想必是扣结没系紧,一拽线就掉了,她又捻了缕绿线,低头一针一针地缝起来,谢婉君支着手肘倚在那儿静静看着,只觉时间过得颇慢,还有些无聊。

她拢了拢两条玉腿,秦水凝明明认真盯着扣眼,却像是被她影响了似的,呵斥了句:“别乱动。”

谢婉君转了两下眼珠,到底将嘲讽的话咽了下去,嘴角闪过一丝坏笑。

扣眼很快缝好了,秦水凝手里犹捏着针线,伸手到包里去摸剪刀,却怎么都没摸到,她还当自己忘了带,问谢婉君:“你家可有剪刀?”

谢婉君敷衍道:“剪刀是家家都该有的么?想必是有罢,可我的书房肯定没有。”

秦水凝捻着那根针要谢婉君接手:“你先拿着,我去找黄妈借剪刀。”

谢婉君连连摆手:“你递给我做什么?我最怕针呀线呀的了。”

秦水凝脸色冷了冷,不信邪地将布包翻了个遍,还是没找到随身带着的那把小剪刀,她无奈地看着谢婉君:“一根针还能吃了你不成?你既矫情,就大声将黄妈叫来,我不方便。”

“大晚上的叫什么?女佣想必都睡了,我叫起来声音可大了,扰民不成?”她犹嫌不够,还出起馊主意来,“不然这样,你拎着这根针,我跟着你,咱们一起找黄妈要剪刀去。”

她说着就要动身,秦水凝却看得出她在故意戏弄自己,冷声道:“别折腾了。”

“那这线怎么办?”

只见秦水凝弯下了腰,逐渐凑近谢婉君的腿肉,旗袍虽能抻开些距离,到底过于近了些,谢婉君感觉到陌生的呼吸打在肌肤上,笑她即便装得再冷漠,呼吸不还是热的?热得烫人。秦水凝则亲自用嘴咬上绿线,抬起眼眸的瞬间窥见满目的白皙,上面布着细密的粟栗,更显肌肤原始的纹路,仿若美玉,让人不舍移开双眼。

丝线断裂,绿布坠落,一切的旖旎被覆盖,浮想联翩的两个人至此停止浮想,指针恢复转动。

为那把无故失踪的剪刀,秦水凝离开谢公馆后又专门回了趟秦记,把案台翻遍也没找到,只能再买把新的。她这个人一向严谨,从不曾丢东西,直到回了住处仍旧满腹疑云,不断回想。

那把剪刀被塞在谢公馆书房的沙发缝里。

苔藓绿丝绒(06)

开幕当日,谢婉君比往常还要早起两个钟头,三魂七魄也就醒了一半,许世蕖亲自揭下了匾额上的红布,上书“私人订制”四个大字,是请了沪上最为博广的学者梁老题的,角落里还写着年份丙子以及梁老表字,看起来颇有排面。

许世蕖原想叫谢婉君同他一起揭匾,韩寿亭尚未出面,陈万良也充起大度来,拱手相让,谢婉君虽爱出风头,还是拒了,言道:“许老板出的大头,我就不抢这个风头了,站许老板旁沾个光便是。”

许世蕖面上看不出破绽,心里却不是滋味,碍于场面没再强求。

爆竹声足足持续了能有一刻钟,响彻整条街道,谢婉君掩着耳朵还是耳鸣了片刻,倒是将剩下的那一半三魂七魄也给叫醒了。

大清早便来了不少慕名赶来的太太小姐,个个识货,瞧过料子后纷纷由伙计引荐着下了订单,还有未携太太到场的几个老板也爽快地跟了一笔,谢婉君亲自帮挑的料子,这些人什么都不懂,她自然挑又贵又好看的来,以彰他们对妻女的宠爱,两全其美。

除了日常有往来的老板,邵兰声也到了,开业总要请上些明星戏子充场面,更何况他今日还是堂会上最为著名的主角。

谢婉君头回见他穿常服的样子,不失为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可也不至于入她的眼、得她的青睐,想到小报上的戏言,谢婉君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讥笑,并未与邵兰声搭话,

还是邵兰声主动走了过来,客气说道:“谢小姐,有段日子没见您听戏了。”

谢婉君道:“你也瞧见了,忙着赚钱,抽不开身。”

她只当邵兰声是没话找话,应景而已,报社派来的记者抱着相机拍个不停,镁粉频频闪烁,她自然笑容得体,免得落人口实。

邵兰声倒是主动提起了那段不愉快:“那日金珠之事,是手下的人办事不严,谢小姐勿怪。”

谢婉君煞有介事地“哦”了一声,旋即装作才想起来一般:“原来是那件事呀,我早忘脑后了,邵老板也千万别放在心上。”

“不瞒谢小姐,我也当那串金珠是送我的,或者说,怎么也想不到是送个小角色的。”

“邵老板真是风趣。”谢婉君嘴上如是说,心里则在冷哼,心道他装出副坦然的样子,不过想叫人卸下防备,早就是她用过的手段了。

邵兰声又说:“下午韩公馆的堂会,谢小姐可会到场?”

谢婉君答道:“韩先生邀请,我自然会去,一瞻邵老板风姿。”

“那谢小姐千万要赏脸点出戏,凡是生行的,不论文武,便没我不行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少时家里常办堂会,我最爱听老生戏了。”

两人看起来谈得极为投缘的样子,陈万良还好事地挤了过来,同许世蕖打趣道:“你瞧,婉君的魅力就这么大,邵老板半天都没挪地方了,想必也是不舍地挪。”

许世蕖露出个假笑,并未接话,还是邵兰声捧了陈万良的场,赞同道:“任是谁都想同谢小姐多说上几句话的,我也是好不容易寻到这么个机会,陈老板难道吃醋了不成?”

一通攀谈往来,不再赘述。

直到中午,店里的人流便没歇过,陈万良看了眼怀表,出声提醒,众人又纷纷乘车前往韩公馆,陪着韩寿亭一道用了顿中饭,幸亏后面还有安排,酒喝得极为克制,韩公馆的厨子做的饭菜倒还算合谢婉君的心意,她多吃了几口,胃疾并未发作,简直要念“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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