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沪夏往事(50)+番外

作者: 是辞 阅读记录

江楼月满脸尴尬,硬着头皮看秦谢二人,不知该不该给许稚芙解释,二人岂会不知李太太话里何意,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谢婉君不打算开口,这回换秦水凝去打破尴尬,秦水凝挪到许稚芙身旁坐下,低声附到她耳边说了两句什么,从许稚芙平静的反应来看,便知秦水凝没给她解释这个词的意思,谢婉君隔空白了对面包厢的李太太一眼,只觉得好好的兴致都被扫了一半,真是讨厌。

散戏后四人刚迈出戏院大门,谢婉君手里攥着那条狐皮毛领,江楼月一看许稚芙空荡荡的脖子,连忙说:“小芙又落东西了,我回包厢取。”

许稚芙赶忙跟上:“我也去,婉君姐等等我们。”

谢婉君便跟秦水凝在门口等着,人群从戏院里鱼贯而出,两人挪到了台阶旁的角落,秦水凝见她还没戴脖领,正想拿过来帮她戴,不想谢额婉君先一步动了手,将毛领给秦水凝戴上了,还抚了抚毛面。

秦水凝不解,疑惑地看着她,谢婉君笑着说:“我送出的东西便没收回的道理,你可别想着还我。”

“我没吃你和稚芙的醋,你好好戴着便是了。”

“是,你不爱吃醋,我自找醋吃可行?家里还有别色的毛领,这条给你,颜色太素净了些,我不喜欢。”

秦水凝没再推辞,下巴陷进了柔软的皮毛,淡笑说道:“确实暖和。”

谢婉君则昂头看着黛色的天,低喃道:“也不知今年冬天上海还会不会下雪……”

漫长的凛冬(09)

除夕当日,江楼月抱着把琵琶到谢公馆,她孤身一人在上海,过年也没个伴,历来是看着别家的烟火冷清度过。许稚芙本想邀她去许家过年,许世蕖自然不允,年前谢婉君到许公馆送礼,借机应了下来,江楼月推辞不过,也为了让许稚芙放心,这才来了。

楼上共有三间客房,并不算少,只是家里常年养着黄妈和两个女佣,黄妈的丈夫已逝,女儿嫁到了山东,她算是孤身一人,女佣也都是身世可怜的姑娘,过年倒是都留在谢公馆,也算有些热闹。

空余的一间名义上是秦水凝住着的,江楼月来了,黄妈正打算把自己的房间收拾出来,去跟那两个女佣挤一挤,谢婉君颇为大度地说:“她们俩的床那么窄,你们三个怕是谁都别想睡好了,你就把那间客房收拾收拾,给楼月住。”

黄妈也不想想整个谢公馆最大的一张床在谢婉君的卧室里,还傻呆呆地问:“那秦小姐住哪儿?回乡探亲了不成?”

谢婉君心道她还哪来的亲可探,眼珠一转,佯装牵强地说:“便宜她了,我就委屈委屈,跟她睡上几日。”

早在江楼月人到之前一切便收拾好定下了,秦水凝在楼下厨房里忙活,幸亏没听到谢婉君说这话,倘若在场,少不了要甩她个白眼,好好恭维一番她的大度和委屈。

万家灯火之时,外面的花炮声此起彼伏,往常谢婉君也不稀罕这个热闹,虽是除夕,凑合着便过去了,今年就不同了,天黑后几人都钻进了厨房,聚在一起包饺子。

江楼月不擅庖厨,顶多会做几个小菜,饺子更不会包了,便抱着琵琶在一边弹,有了悦耳之声作伴,家里愈发热闹了几分。

秦水凝是包得最熟练的,江楼月一曲弹罢,立好琵琶后凑过来看,问道:“听闻在东北逢年过节皆要吃顿饺子,当真如此?”

秦水凝淡笑着点头,又说:“也不是家家户户都吃得上的,婉君想必是吃腻了。”

江楼月又去看谢婉君,谢婉君正捧着饺子皮,瞧着有模有样的,江楼月便问道:“谢小姐会包饺子?”

大过年的,谢婉君心情又好,说道:“稚芙叫我一声婉君姐,你便也随她这么叫罢,一口一个‘谢小姐’,怪生疏的。”

江楼月轻轻点了下头,也没敢立刻叫出口,再看谢婉君手里的那一坨面,暗自庆幸夸赞的话没说出来,但凡说了,也太虚伪了些。

秦水凝瞥见江楼月盯着谢婉君手里的“饺子”,扭头一看,眉眼挂满了嫌弃:“你那是什么东西?”

“饺子啊。”谢婉君捧起来给黄妈看,“我这叫元宝饺子,复杂着呢。”

黄妈拿着擀面杖在一边擀皮,眼神不大好地凑近了看,半晌没说出话,那两个女佣一个在掐小剂子,一个把饺子摆好放在盘子里准备下锅,两人眼神倒好,瞧了一眼便抿嘴笑了。

至于秦水凝,她已经又拎了张饺子皮,灵巧地动了几下手指,旋即把成品放在了谢婉君掌心:“你是觉得人家没吃过饺子么?这才叫元宝,你包的那个,只能叫‘丑东西’。”

谢婉君连忙将饺子放下,绝不恋战:“我去把留声机搬过来,给你们放京戏听。”

秦水凝低头继续忙活,嘴角溢出了笑容。

吃过年夜饭后,众人又都裹上外套到院子里,年前谢婉君专程叫小佟买了些花炮,除谢婉君外那五个人都不敢点,谢婉君自觉有了用武之地,掏出火柴盒就上。

秦水凝见她蹲在花炮箱旁边,凑得极近,已划亮了洋火,下意识出言提醒:“你小心些,不然别放了。”

谢婉君嗔她胆子小,阴风作祟,火柴没等将引线点燃就灭了,家里不供神佛,她也不喜线香烟熏火燎的味道,不像在东北时还能从佛龛下抽支香。于是她又掏出了烟盒,堂而皇之地吸着一支,秦水凝看得眼睛一瞪,连忙上前想要夺她指间的烟,已是分外熟练的举动了。

不过电光石火间,谢婉君蹲在花炮箱旁,有恃无恐地仰头朝秦水凝笑,接着用烟去点引线,秦水凝停在半路,花炮已经燃了起来,谢婉君猛地起身,抱着她往远处躲,一阵嬉笑声中,秦水凝紧紧揽住谢婉君的腰,谢婉君也搂着她,不着痕迹地贴了下她的脸,蜻蜓点水般一闪而过。

“不敢点花炮,却敢上来抢我的烟,该说你胆子大还是胆子小?”

“把烟灭了罢。”

秦水凝伸手去夺,谢婉君则把手腕抬起,按住了秦水凝:“好生在这儿待着,我去把那些都点了给你看,可花了笔大价钱,不能浪费。”

那时秦水凝心做何想?她想换做旁的恩爱眷侣,是要一起立在安全之处仰望烟火的,不失为一件浪漫之事。可关乎那年除夕的记忆,关于烟花的记忆,她只记得谢婉君蹲在乍放出光闪的花炮盒旁灿笑的样子,又美又危险。

烟花再亮,也不过是一瞬一息,放得多了,便是几瞬几息,再不可多得了。

热闹散去,众人各自梳洗回房,已近子夜了。

秦水凝推门而入时,谢婉君正坐在床边,撑着双臂,显然等候多时了。

她歪着脑袋问秦水凝:“哟?秦小姐怎么这么早便来啦?发现没地方住,知道来找我了?”

秦水凝懒得理她,兀自去解胸前的盘扣,谢婉君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得眼热心热,秦水凝却忽然停住了动作,不继续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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