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沪夏往事(58)+番外

作者: 是辞 阅读记录

秦水凝摇头否定,与他站在大门外车子旁:“我和婉拒有约,想着去等她,便撞上了。”

严从颐叹了口气:“真是无妄之灾,这世道可越来越乱了!”

秦水凝目的明确,只问他:“你待会儿可还要回医院?毕竟那病人伤情险峻,辛苦了你们做医生的要熬夜守着了。”

“我不回医院了,直接回家,医院里有人看着,大抵明日需得值个夜,例行轮换罢了。”他当秦水凝关心自己,语气愈发温和了些,“多谢秦小姐挂记。”

秦水凝心思愈发深沉,一则为利用他而感到愧疚,更多的则是担忧,听严从颐的语气,他明晚还打算值夜班,那个护卫显然是留住了条命,这对她来说可是个天大的坏消息。

严从颐借着月光看她一张愁容,恰巧拂过阵阵晚风,他便连忙催秦水凝:“秦小姐,你赶紧进屋去罢,其实不必送我的,我这就走了,你快回去。”

秦水凝点头,心不在焉地说了句:“注意安全,再会。”

严从颐回了句“再会”,看着秦水凝关了院门后才开走。

再回到书房,秦水凝也不知与严从颐在外面聊了多久,谢婉君竟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药瓶挂在挪到茶几旁的衣架上,打针的手耷拉在沙发边缘,摇摇欲坠。

秦水凝悄声拿出毯子给谢婉君盖上,再将她的手挪到沙发上安稳放着,自己则坐在对面,找些事做打发时间,每隔一会儿便看一眼头顶的药瓶。

谢婉君睡得久了些,直到半夜才醒,手背上的针已经拔掉了。书房仅开着一盏昏暗的台灯,灯光是橘黄色的,秦水凝坐在灯下,左手拎着件旗袍,瞧着颜色和样式定是她衣柜里拿的,右手则在穿针引线,不知在缝些什么,她的衣裳素来是只扔不补的,何必费这个劲,还要熬坏眼睛。

她本想说话,张开嘴后还是改了主意,不愿出声惊扰,打破眼前梦一般的美好画面。

她享受着这份安谧,暗自为前路思虑着,心绪百转千回,虽不算彻底下了决意,答案也已昭然若揭了。

我心如此镜(03)

翌日,谢婉君清早起来后往公司打了个电话,派人到码头与弘社洽谈新货到港之事,时局动荡的缘故,开春后入港的船只愈发削减,物价也跟着涨上了一番。

秦水凝还是得去秦记,说是有客人几日前便约好了时间,不能爽约。谢婉君心事重重,想到广慈医院那个从鬼门关爬出来的护卫,不免担心秦水凝做什么出格之事,可若她执意要做,谢婉君心知肚明是拦不住的,只能随她去。

断断续续又睡到中午,谢婉君觉得元气恢复了些,中午独自用的午饭,也没什么食欲,只叫黄妈随便做点儿凑合,黄妈刚接过秦水凝的电话,代她转达:“秦小姐说下午会早些回来,严医生还得来给您打次针。”

谢婉君懒得反抗,刚进书房不久,前去码头的职员便来家里了,同谢婉君在书房里说个不停,烟熏火燎的。

这时严从颐到了,谢婉君也没命人走,就坐到沙发上让严从颐给扎了针,严从颐见秦水凝不在,生怕没人帮她拔针,有意留下,可谢婉君哪有工夫招待他,声称不过拔个针头,这几个月来她都病了两次了,拔针这点小事不至于非要人帮,催着严从颐走。

谢婉君道:“不是说昨日来了个棘手的病人,严医生还是赶快回去,我应付得过来。”

严从颐见她执意如此,收好了东西准备告辞,闻言长叹一声:“堂兄三令五申,命令必要将人保住,可哪有那么容易?昨天半夜情况就不妙,依我看,挺不过去了。”

谢婉君心思活泛,暗挺不过去才好,表面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如此说来,严医生是必得回去了,恕我不方便起身相送,黄妈,送一送严医生。”

严从颐连连拒绝,黄妈自然还是跟着出了门,谢婉君已再度拎起了票据单,指指点点地跟人谈起价格的问题:“再往下压压,这个王老板……”

严从颐前脚刚走,许稚芙后脚就来了,不顾黄妈的阻拦风风火火地冲进了书房,谢婉君还当是秦水凝叫她来给自己解闷的,纳罕着江楼月怎么没跟来,不想许稚芙丧着一张脸,竟是来诉苦的。

谢婉君已提前头疼了起来,看来正事是没法儿聊了,便命人先回公司,等她明天过去再说。她转头问许稚芙发生了什么,许稚芙又支支吾吾地不肯说,抿着嘴哭了起来,公司的那两个职员正在收拾堆叠成山的公函,谢婉君心累难言,强撑着姿态坐在那儿等她哭个够。

很快院子里又进了辆许家的车,这下许稚芙想说也没得说了,率先进来的是许家那个管家荣伯,由黄妈引着入书房时还算客气,谢婉君常去许家,荣伯自然认识:“谢小姐,我来带我们家小姐回家。”

许稚芙躲在谢婉君身后不肯走,谢婉君便问荣伯:“出什么事了?她不愿回去,你还要把她拖走不成?许老板呢?”

荣伯绷着一张脸,老肉都跟着横颤,冷漠答道:“谢小姐还是别打听我们许家的家事。”

谢婉君冷哼一声:“你当我乐意问。”

荣伯已上前拽许稚芙了,大步将人拖到门口,许稚芙又哭又叫:“婉君姐救我……”

谢婉君低头看一眼手背上的针,急忙叫那两个发愣的职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拦?都敢跑到我谢公馆来抢人了。”

正好今日来家的是两个男人,一个上去拦荣伯,一个护着许稚芙,本就已经乱了套了,许家的司机见荣伯迟迟没出来,找了进来,也加入了“战局”,弱小的许稚芙被挤在中间,手腕又被荣伯攥得生疼,吓得哭更厉害了……

谢婉君只觉刚复原的精神全都被摧灭了,拽掉针管就冲了过去,吼道:“当我死了不成?黄妈?黄妈!打电话叫巡捕房!”

那一场闹剧最终以许世蕖姗姗来迟告终,抑或是说从谢婉君手背的血流到地板上而中断。

许稚芙瞧见谢婉君过来就觉得不妙,低头看到了鲜红的血,尖叫道:“血!流血了!地上有血,荣伯你快放开我,婉君姐!”

许世蕖扶着谢婉君回到沙发前坐下,从西装口袋里掏出帕子想帮谢婉君擦手背上的血,谢婉君只觉手背凉飕飕的,隐隐作痛,倒并不明显,她脸色不好,更不给许世蕖颜面,将他拿着帕子的手打掉,等黄妈提着药箱进来给她处理。

那两个职员见没了自己的事儿,跟谢婉君打了声招呼赶紧走了,许世蕖也给荣伯和司机使眼色,两人先出去到院子里等着,这下书房里就剩下许家兄妹和谢婉君,黄妈拿纱布帮她按住手背后也赶紧退了下去。

许稚芙坐在谢婉君旁边,低头哭着跟她道歉,谢婉君跟她生不起气,由她帮忙按着纱布,冷脸坐在那儿,颇有些不怒自威。

“许老板,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今天这唱的是哪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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