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沪夏往事(66)+番外

作者: 是辞 阅读记录

幸好什么都没发生,两人双手各攥着彼此的臂,谢婉君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焦急问道:“你出来了?胶卷呢?可还有事?”

秦水凝鲜少喜形于色,当时却很是激动地跟她说:“我和上面联系上了,胶卷果然有问题,不是他们送过去的,幸好我留了个心眼,婉君,我没有带胶卷,胶卷被我放在斐德路的信箱里,我不管了。我已经向上级汇报,他们也认为我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我说我的爱人已经帮我买好了船票,我会在近期离开上海躲避风头,婉君,我在香港等你,不,你在上海等我回来……”

她更是从未一口气说过这么长的一段话。

谢婉君放下悬了半天的心,身子都在发出细微的颤抖,听到她说她的爱人给她买好了船票,谢婉君直接红了眼眶,嘴角却向上咧着,又哭又笑的,很是滑稽。她赶紧掏出帕子轻擦谢婉君的脸颊,谢婉君抬手攥着她的手,紧紧攥着。

“好,你告诉我,是不是直到你离开,都不再做危险的事情了?”

“是,谢婉君,我现在无事一身轻,就等着去香港度假,你羡慕不羡慕?除非特务非要把我抓去喝茶……”

“呸呸呸,你少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你犯了什么错要抓你?”

“我这一生犯过最大的错就是爱上你。”

谢婉君脸色一僵,她知道秦水凝此话并非后悔的意思,既然是错,她们难道不是共谋?

秦水凝牵起她的手,携着她往车子走去,语气分外笃定地说:“他们都说是错,我无从反驳,唯有一错到底,错个一生一世,错个生生世世,如何?”

谢婉君正为她的前半句话疑惑,蹙起了眉,听到她后面的话,眉头立刻舒展开了,笑容也掬不住,推着她上车:“你总算说些我爱听的话。”

“我过去就只会气你?”

“你难道不知道自己说话是什么德行?冷冰冰的,像往出掉冰锥子似的,哼,不提也罢。”

秦水凝正默不作声地回想,心道她店里的顾客也从未表达过不满,殊不知谢婉君本想叫前面开车的小佟作证,又猛然意识到,小佟哪里知道这些,过去她是见人下菜碟的,唯独对谢婉君这一位暗放冷箭,竟连个证人都寻不到。

了却了一桩心事,谢婉君又提起玩乐的心思,忽然同秦水凝说起:“严太太约我后日一起吃饭,她想去吃蜀腴,吃完了想必还要去黄金听戏,到时候我将你带上,消遣消遣,反正你也没事。”

秦水凝不着痕迹地打听:“只有严太太自己么?”

谢婉君没做多想,点头道:“我同她隔三差五就要见一次的,没有旁人,你也不喜欢吵闹,就咱们三个。对了,我家里还有件私藏的旗袍,可贵重呢,到时候一并送她,就说你裁的,你可别拆我的台。当初你被抓进提篮桥监狱,她没少帮我,该记她这个好。”

秦水凝全听她安排,答道:“你提早同我说一声,我为她赶一件就好,何必……”

“还不是心疼你?怕你年纪轻轻双眼就熬花了,连我打扮得有多漂亮都看不清,那我是要生气的。”

小佟在前面听到了这句话都忍俊不禁,谢婉君佯装生气凶他:“你笑什么?这好笑吗?”

小佟连连摇头,秦水凝则握着她的手,嗔道:“他脾气老实,你欺负他做什么?”

“就是看他老实才欺负他呢。”

“秦小姐,无妨,我们大小姐最是嘴硬心软之人了。”小佟憨厚说道。

秦水凝只无奈地低笑,没说什么。

车子先送秦水凝回秦记,秦水凝进店之后,谢婉君脸上的笑容立刻荡然无存,双眸因提防而挂上一抹寒意,旋即命令小佟:“先别开车,下去抽支烟。”

小佟一向听话,下了车自己蹲在路边擦亮洋火,谢婉君却转身走到不远处,站在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面前,对方显然不认识谢婉君,挂着疑惑收起报纸。

谢婉君带笑问道:“先生可否借支洋火?”

小佟蹲着,正好躲在了车前,那人也无从确定小佟有没有火柴,还是从口袋里掏出来自己的,谢婉君并未伸手去接,而是端臂衔好香烟,显然是让他帮忙给点上。

男人擦亮火柴,娴熟地用另一只手掌护着,凑到谢婉君近前,谢婉君垂着眼眸,将烟吸着,男人便很快收回了手,甩灭了火柴。

停留不过片刻的工夫,谢婉君和小佟前后上了车,打算折返公司,小佟憋了半路,还是没忍住问出口。

“大小姐,您没带洋火,为何不跟我说?反而去找旁人借。”

“蠢材,你当我就是为了跟他个火?我是去看他虎口有没有老茧。”

那可不是做粗活磨出的茧,而是常年使枪所留下的,她与韩寿亭相识这么多年,总要学到点儿什么。

我心如此镜(09)

到了约见李太太那日,三人先到蜀腴吃晚饭,以严太太的身份,自然不愿坐在堂座,谢婉君提前一日便订好了包厢,路过上次与许稚芙和江楼月一起吃饭的桌位时,秦水凝眼中闪过一丝黯然,谢婉君自然瞧见了,不着痕迹地抚了下她的背,秦水凝扯出个假笑,与严太太前后脚进了包厢。

小佟跟在后面,放下东西便出去了,独自在堂座用饭,悉数记在谢婉君的账下。

包厢里正等着上菜,谢婉君把包好的旗袍递到严太太面前,示意她打开,严太太倒也没客气,一边拆一边说:“我瞧你让司机抱着东西过来,就猜到是要送我的,让我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谢婉君言道:“还不是水凝,记挂着你当初帮过她,专程赶制的,料子是我私藏的好货,虽然花样老派了些,陪严先生应酬时穿也是极显身份的,你定会喜欢。”

秦水凝笑着应和,没有反驳。

谢婉君的话滴水不漏,又说:“只不过是按照你去年的尺寸裁的,还不是想给你个惊喜,若是不合适,你再派人送到秦记去改,可不能怪我。”

严太太被哄得笑眯了眼,显然得意这件旗袍,抱在怀里比量了两下:“还是婉君知道讨我开心,老严何时能有你这般情调,我喜欢得紧,下回请你吃饭穿给你看,绝不辜负你的美意。”

谢婉君又揶揄起她来:“穿给我看做什么?自然是穿给你们家严先生看呀,碧城姐说这种话,也不怕严先生同我吃醋,那我可罪过了。”

秦水凝默默喝着茶水,看谢婉君游刃有余地与严太太攀谈,心道这些话她怕是下辈子都未必学得会说。

酒菜上桌之后,谢婉君给秦水凝递了个眼色,秦水凝心下了然,连忙提着杯盏起身:“严太太,当初那件事儿多谢您从中周旋,我这个人嘴笨,就敬您一杯,我干了,您随意。”

严太太坐在那儿没动,虚虚伸手按她坐下:“哎哟,就我们三个,不过私下里吃顿饭,无需这么守礼,快坐下,我跟你喝这一杯。”

谢婉君紧接道:“带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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