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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翻月光的夏天(139)

作者: 顾徕一 阅读记录

漆月笑得越发慵懒:“好啊,走吧。”

三人走到巷口,漆月停下脚步:“这儿已经没什么人了,有事就在这说吧。”

墙根堆着几个暗绿色的垃圾箱,散发出腐朽的气息,一只猫走过,脚步悄无声息,但把垃圾桶边的腐鱼骨嚼得咔咔响。

舟哥一块石头砸过去,猫嗖一下跑了。

漆月皱眉:“有事说事,拿猫撒什么气。”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舟哥笑得很好脾气:“也就是老城区改造那点小事。”

漆月挑起唇角:“你们有想法?”

“辉哥的意思,是老城区这一块我们都熟,这块蛋糕只给你们,也不合适。你看这样行不行,你们让让,辉哥也有相熟的地产公司可以做这项目,你们什么都不用做,不管赚多少,分你们三成。”

漆月笑意更深:“辉哥这么大方啊?”

“辉哥一向比钱夫人大方。”

“既然辉哥这么大方,我的答案是——不行。”!

第62章

舟哥笑着劝:“漆老板,别拒绝这么干脆嘛,三成,钱不少呢。”

漆月脸上的笑仍是懒漫:“那这样,我们来做这个项目,分你们三成,行不行?”

舟哥又笑了声。

忽然,身后的小巷里传来一个呵斥:“你还想跑?你往哪跑?”

漆月转身望去,一个纤瘦的女孩一脸仓皇,没来得及跑到巷子口,就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拖住。

漆月快速的瞟了舟哥和航哥一眼,两人也和她一起看着,但没什么上前帮忙的意思。

中年男人对女孩扬起巴掌:“你听不听话?”

漆月也顾不得小巷里没监控了,冲上去:“住手!”

男人浑身酒气:“老子管教女儿要你管?”

“她是你女儿你就能随便打她?”

“我给她找了好人家她不嫁,我今天就打到她听话为止!”

雨倏尔落下来了,伴着女孩凄厉的哭声:“那是什么好人家?和你一样都是酒鬼!在家被你打,过去被他打,我为什么要嫁?”

“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男人抬脚就踹,漆月一下护在女孩身前。

“你真要掺合到别人的家务事里是吧?”

漆月冷笑一声:“你管这叫家务事?”

男人气急了,小巷里堆放的废弃桌椅,什么都操起来往漆月身上砸,漆月死死护住女孩,一边寻找着制约男人的机会。

直到巷口有人喊:“警察来了!”

男人一瞬停手,警察满脸严肃的过来:“干什么呢?”

所有人被带回警局,包括巷口的舟哥和航哥。

做完笔录,男人拘留,漆月问女孩:“你打算怎么办?”

“逃走,去外省打工,彻底摆脱这样的家。”

“做得对。”漆月点点头:“有钱么?”

“有,一直偷偷攒着。”

从警局出来,漆月问舟哥:“能回刚才那巷子一趟么?我也有事跟你们说。”

三人打车回去。

漆月好像一点不忌惮巷子里没监控了,径直往里走。

舟哥和航哥跟在她身后。

等漆月转身看着他们的时候,雨下的越发大了,她眉角有伤,雨水冲刷着血痕,和金发一起黏在脸上,一双妩媚的猫儿眼里尽是森然的冷意。

她肚子刚被狠踹了一脚,背微微勾着,唇角却是不羁的笑:“你们给那男的送的酒?”

舟哥立马否认:“哪儿能呢,漆老板你随便去打听,那男的就是个酒鬼,哪儿还需要我们送酒。”

漆月冷冷的笑了声。

然后抬手,一颗一颗,解开自己衬衫的扣子。

莹白的肩头露了出来,淋了雨,在黑夜里泛着莹润的光,这本该是诱惑的一幕,然而漆月唇角勾着笑,眼底却满是狠戾。

她缓缓上前,一步步朝舟哥走近。

舟哥莫名往后退了半步,却被漆月一把攥住手腕,按在自己的肩头。

皮肤滚烫,淋了雨却又带来表面的冰凉,舟哥被那样的触感一震,急缩回手:“漆老板你干什么……”

漆月那一双猫儿眼里也浮着凉薄的笑意,舟哥渐渐回过味来:漆月让他摸的,是她肩头虬结的疤。

“我不管今晚这事是你们安排的,还是偶遇。”

“也不管我以后还要偶遇多少次这样的事,我放句话在这儿,我都会管到底。”

“但,老城区改造项目的事,不行就是不行。”

她凑到舟哥耳边,语气也被雨淋的冰冷而媚惑:“而最后我一定会赢,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不惜命。”

她退开一步,不管受了多少伤,唇角始终挂着懒散的笑,雨冲刷着她的金发和脸上的伤口,她的皮肤混着血雨变作一种冷白,红唇却愈发娇艳,一种残酷的美感,让她看上去像地狱的来客。

舟哥那一刻有种明确的感觉——她的话,不是玩笑。

“回去跟你们辉哥商量下,这生意,不如直接让给我们做个人情,以后的生意大家还有得谈,你们说呢?”

“漆老板,一个房地产项目,何必做到这地步?”

漆月笑了声,被雨水淋得模糊的视线中浮出喻宜之的一张脸,带她去伦敦看那月亮一样的建筑群时,眼底带着虔诚的仰望。

喻宜之是真的喜欢建筑。

“因为,”漆月懒洋洋笑着:“这是我的家啊。”

等舟哥和航哥走了以后,漆月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捂着肚子坐到路边。

靠,真疼啊。

疼痛混着雨水,让她视线越发不清晰,望向巷口,来往走过的人群变成模糊的影子,个个戴着圣诞帽,更远处有铃铛声配着圣诞颂传来。

对,今晚是平安夜。

喻宜之还在等她。

漆月挣扎着站起来,她记得附近有个公厕,捂着肚子进去,脸上又是雨又是伤的,让里面补妆的女生吓了一跳。

见鬼一样匆匆走了。

漆月拿纸巾擦干净了脸,把外套和裤脚拧干,又用烘手机把一头金发吹到半干。

勉强有个人样了。

她尽量用头发挡住脸上的伤口,穿过街上欢乐庆祝的人群走到电影院,用喻宜之发她的券码兑了电影票,低着头去检票。

检票员挺奇怪:“马上放完了,这时候进去也看不到什么了。”

“没事。”

撑住一口气往里走,脚步有些踉跄。

终于坐到放映厅软椅上的时候,漆月不敢扭头,悄悄用眼尾隔着两个座位瞟过去。

真好啊,喻宜之就在那里。

银幕的光洒在她脸上也像月光,让她整个人罩上一层近乎圣洁的光晕。

和一整晚的肮脏混乱形成鲜明对比。

是不是只要喻宜之离她远远的,世界就能静好一片,就能毫不留恋的越飞越高。

大头总说她不值,在喻宜之曾对她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后,曾经她也觉得不值,所以恨了喻宜之七年。

可是现在瞟着喻宜之沐浴在光下的侧脸,她又觉得值不值的,也没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