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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趾(129)

贺融:“你学了做什么?”

桑云想也不想:“做给清安吃啊!”

贺融似笑非笑:“你喜欢他?”

桑云大大方方,也不扭捏羞涩:“是呀,他身手好,长得又俊,是我喜欢的儿郎,殿下您能当我们的媒人吗?”

这八字还没一撇,估计贺湛都不知道自己多了这么个爱慕者,女方就连媒人都用上了,贺融很想笑,又忍住了。

“这我不能答应,你先去问他。”

桑云嘟起嘴:“可他不是您的侍卫吗,只要您说一声,他肯定会听,而且我会对他一辈子好的。”

贺融想象贺湛的表情,还真笑出声了:“他是我的侍卫,并不是我的奴隶,我不能强迫他的终身大事,你若对他有意,就该自己去找他,倾诉衷肠,让他心甘情愿与你在一起,知道吗?”

桑云很是受教,认真地点头:“多谢殿下指点,您真是个大好人!”

不是,我只是想看五郎吃瘪的样子而已。贺融如是想道。

……

贺湛难得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他身体健壮,很少生病,来到这里之后,贺融水土不服闹了几回肚子,他却一直没事,体内积累已久蠢蠢欲动的病魔好像终于窥见机会,贺湛吃不下虫子,连带将其它食物也都吐了出来。

贺融推门而入。

“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吧。”

“我现在一看见吃的就想起虫子……”贺湛奄奄一息道。

贺融将碗往桌上一放,贺湛的鼻翼灵敏地动了动。

“有鸡蛋的味道?”他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我现在也吃不下鸡蛋。”

跟在后面进来的桑云,见侍卫“恃宠而骄”,安王还和颜悦色,不由微微瞪大眼睛。

贺融:“是面疙瘩,我做的,放了兰香,桑云说对肠胃好,可以消除减缓水土不服的症状。”

贺湛知道贺融很少下厨,不忍拂了他的好意,便勉强起身,走到桌边坐下。

几口面疙瘩下肚,许是那兰香发挥了作用,又或者是贺融做的面糊的确味道不错,他的胃口竟慢慢好起来,不一会儿就将一碗面疙瘩都解决完。

桑云看在眼里,不由问道:“你除了面疙瘩,还喜欢吃什么?”

贺湛只以为桑扎让女儿来讨好贵客,连他这个“侍卫”也沾了光,便道:“咸香的都可以。”

桑云期待地问道:“比如呢?”

贺湛:“葱油饼,烤羊肉,萝卜炖牛腩之类的吧。”

桑云哦了一声,默默记在心里。

她似想起什么,又对贺湛道:“清安,你的身手好厉害,明日能不能与我切磋切磋?”

贺湛道:“令兄的功夫也不比我差,你可以找他。”

桑云傲然:“我的箭法在这附近都是出了名的,连桑林都不是我的对手!”

贺融听了,实事求是道:“的确,那日你射我的那一剑就挺准。”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起来,贺湛就冷下脸。

桑云忙可怜兮兮求饶:“我知道错了,再不敢了,要不你们也射我一箭出气?”

自然没人会与她计较,当真拿起弓箭去射她一次。

吃了面疙瘩,贺湛也有些了精神,桑云亲自端了茶水过来,对贺湛道:“这水里放了我们这里特有的草药,对身体很好的,你多喝点。”

贺融道:“桑云,劳你帮清安把碗拿回灶房吧。”

桑云知道他这是打发自己走的意思,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痛快地拿起碗离开,临走前不忘叮嘱他:“殿下,您别忘了答应过我的事呀!”

“你答应过她什么?”贺湛端起茶水闻了闻,觉得气味还不赖,就喝了几口。

贺融道:“那小娘子说她喜欢你,想让我当你们的媒人。”

贺湛一口水直接喷在桌子上。

“你答应了?!”

贺融无辜道:“当然没有,你三哥我像是这么不厚道的人吗?”

第91章

贺湛狐疑看他:“我看像。”

贺融伸手欲打, 被他敏捷闪开了。

“三哥, 你不会真把我给卖了吧?”

贺融:“我倒是想卖,可我有那权力么?”

贺湛嘀咕:“那你怎么对她那么好,和颜悦色的,还肯哄着她?”

贺融瞥了他一眼:“敢情在你眼里,我平时脾气很差?”

贺湛陪笑:“当然不是, 我家三哥是天下脾气最好的人了。”才怪。

贺融也懒得理会他的言不由衷。“我觉得她有些像嘉娘。”

此言一出, 贺湛也没了笑容。

其实并不像, 两人的长相没有一丝相似之处, 而且桑云比贺嘉更活泼, 更像一只静不下来的猴子,贺嘉起码还会安安静静地做女红呢,但贺湛知道,桑云对谁都没有戒心, 跟三哥说话时一副小女孩的依赖爱娇模样,才是让对方联想到贺嘉的重要原因。

其实贺嘉一直在他们的心里, 从来没有离去过, 大家虽然嘴上不说,但这根刺却永永远远, 都会留在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就戳一下心口,让人生疼。

他暗暗叹了口气,握住三哥的手。

许多事情,无须言语, 彼此自在心中。

贺融反手拍拍他的手背:“你什么时候走?”

算算时间,大军也差不多该到广州了,谭今毕竟不是主帅,也不是副帅,名不正言不顺,更不能率领军队去攻城,他们这边的事告一段落,贺湛也该赶回去主持大局了。

贺湛:“三哥,你真不跟我一起走吗?”

贺融摇头:“我得留下来,不然这里人心难安,等大军将黎栈那些人铲平,也就彻底太平了。”

贺湛:“这一战,你想打到什么程度?”

贺融笑了一下,反问道:“你能打到什么程度?”

贺湛:“最好自然是将黎栈等人连根拔起,黎栈等几名直接参与叛乱的贼首,直接枭首示众,以正视听,其余人等,押送京城,由陛下定夺。”

贺融:“那你在犹豫什么?”

贺湛笑道:“我这不是怕三哥你说我杀戮过重,有伤天和吗?”

贺融却摇摇头:“杀得还不够。”

对上贺湛诧异的眼神,他道:“不单黎栈那几名贼首要死,胁从黎栈造反的那些乱贼,也不必手软,该杀就杀,还有那个宝安县令,虽说被黎栈挟持到了广州,但黎栈能在广州城坚持那么久,也少不了他的助纣为虐,另外还有城内奸商,必会趁着混乱抬高粮价,此去广州,不杀一批人,是不可能迅速平息乱局的。”

说至最后,贺融连一字一句,都带上丝丝杀气。

贺湛摸摸鼻子,有些意外,却也并不是很意外。

三哥并不是一个嗜杀的人,他很清楚,但该下手的时候,对方也不会手软。

想当年在竹山县城门口,那名县尉人头落地,出手的虽然是他,但下指令的人却是贺融。事后贺湛反胃得三天看不得任何肉食,贺融却安之若素,肉照吃,觉照睡,平静得像根本没有发生过那件事。

从那时候起,贺湛就知道,他这位三哥,骨子里有一股狠劲,这股狠劲不仅是对敌人,也是对自己,更是当断则断,绝不拖泥带水。

贺湛迟疑道:“我不是不敢下手,只是怕到时候杀的人多了,会影响你在这里苦心经营的一切,毕竟兔死狐悲,桑扎跟黎栈他们毕竟同为南夷人,瞧见黎栈他们的下场,难免会有别的想法。”

贺融道:“佛经里,既有菩萨低眉的慈悲,也有金刚怒目的震慑,若无雷霆手段,又怎行春风化雨?安抚南夷民心是必须的,但对那些胆敢挑战朝廷权威的,也决不能姑息,一柔一刚,才能彻底压服众人,你当桑扎他们心里就真服了吗?让他们害怕俯首的,只能是朝廷所向披靡的威力和手段,在那之后,才是安定四方的怀柔政策。”

贺湛若有所思。

贺融笑了一下:“如果光有我在这里吆喝,转头你那边打了败仗,你信不信桑扎他们立马又会变卦,不肯归顺朝廷了?”

贺湛叹道:“我信。东西南北,四方柱石,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南夷不能乱,南夷一乱,北面就会跟着乱,到时候天下就难有太平了。”

贺融道:“其实现在已经不大太平了,东突厥势大,正逐步往北往东蚕食其它部落,实力一日日增强,又还有个萧豫在,朝廷不动兵,萧豫同样也有休养生息的机会,就算真定公主立场不愿,愿意与朝廷坚定结盟,单凭西突厥,也很难一下子牵制住东突厥和萧豫,以我估计,最迟五年之内,朝廷与东突厥之间,必然会爆发一场大战,所以越是这种时候,南方就越不能乱。”

贺湛点点头:“我明白,这次我赶回去之后,一定会尽快将乱局平定下来,你不用担心。”

贺融微微一笑:“我一点都不担心,毕竟这次你才是主帅,我不过是跟着来捞功劳的罢了。”

贺湛也笑:“那就劳烦副帅在山沟子里再多待几日,等本帅率大军凯旋,再顺道接你回去,到时候你可别当上南夷人的女婿,结果乐不思蜀了。”

话虽这样说,但比起贺融,更受南夷姑娘欢迎的显然是贺湛。

不说桑云,就连桑家寨里其他几个年轻姑娘,也总趁着贺湛在场的时候,时不时找各种借口路过,偷偷瞧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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