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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大贼王(出书版)(88)

甲丁乙阴沉沉地在黑暗中说完,就见两块号牌从黑暗中飞出,直直向苦灯和尚射来。苦灯和尚大袖一卷,把号牌收下,拿在手中一看,不禁微微皱眉。

“嘿嘿!苦灯和尚,这两块号牌,正是三奇峰和赵顺财的。三奇峰不久前偷偷杀了荆州尖耳朵,却没能从尖耳朵身上找到号牌,乃是因为尖耳朵的号牌早就被偷了,刚才三奇峰又想借着和蠢驴喇嘛较量的时候故伎重演,你说三奇峰该不该死?而那个臭嘴赵顺财早已被我偷走了号牌,却想骗大家现身出来与我为敌,以便趁火打劫,此人该不该死?苦灯和尚,不是我专横,而是你我本就是一类人。你既然拿了他们的号牌,望你大慈大悲,为他们两个人超度吧!嘿嘿!嘿嘿!”甲丁乙的笑声不绝,竟渐渐远去,很快就没了声息。

苦灯和尚手上的两块号牌,正是第八位福建三奇峰和第十七位北平赵顺财这两个死人的号牌。

苦灯和尚愣在原地,道了声佛号,再不说话,慢慢在这块石头上盘腿打坐,闭目念经。众贼见苦灯和尚能把甲丁乙喝退,就算此时苦灯和尚破绽百出,却谁都不敢轻易动偷他手中号牌的心思。

卓旺怒江喇嘛站在高处,听甲丁乙最后一席话听得瞠目结舌,低头看了看死在下面的三奇峰,念了声佛号,正要退下一旁,却听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边咳嗽边缓缓说道:“咳咳,大喇嘛,我和你较量一下,你看如何?咳咳,咳咳!”

卓旺怒江站住脚步,向下方一侧看去,那个病恹恹的上海王孝先,绰号病罐子的人正慢慢走到离苦灯和尚不远的光亮处,抬头看着卓旺怒江。病罐子慢慢扶了扶眼镜,神情不振,站立不稳,几乎一个手指就能将他推倒似的。

卓旺怒江笑道:“哦!上海的病罐子王先生,你要与我比试?”

病罐子咳道:“咳咳,是,是我要和你比试。”

卓旺怒江显得十分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好,你等我下来,与你一会。”

卓旺怒江说完,纵身从高空跳下。这高度有三层楼,平常人跳下怎么都会摔个骨断筋折,而卓旺怒江跳在空中,双臂大袖一挥,整个僧袍鼓起,竟使坠落速度顿减,如同彩色气泡一样飘落在地,不伤分毫。

卓旺怒江落地,把袖子一卷,缠在手臂上,笑道:“王先生,你说怎么比?”

病罐子咳嗽一声,说道:“大喇嘛好本事!既然你是修佛的,那咱们比一比定力如何?”

卓旺怒江笑道:“有趣!你说怎么比?”

病罐子说道:“我们把号牌放在头上,单足站立于石头上,相隔三尺距离,在空中可以互相推击,若是号牌从头上掉落,或者整个人掉下石头,又或者双足落地,就算输了,你看如何?”

卓旺怒江哈哈大笑,说道:“好,就依你!只是你不要怪我欺负病人。”

病罐子咳嗽一声,十分艰难地说道:“不怪,不怪,我没什么本事,跑动打闹肯定喘死,大喇嘛能胜我,我绝无怨言。苦灯和尚,你德艺俱佳,我佩服得很,能否请你做个见证?”

苦灯和尚微微睁开眼睛,念了声阿弥陀佛,说道:“此法甚妙,小僧斗胆给两位做个见证。”

卓旺怒江冲苦灯和尚行了一礼,算是谢过,转头对病罐子说道:“王先生,你挑地方吧。”

病罐子慢慢悠悠走到两块彼此相邻的尖石上,缓缓爬上一块,显得十分吃力,不住地咳嗽,说道:“大喇嘛,你站我对面。”

卓旺怒江哼了哼,走到病罐子身边,一跃跳上尖石,身子在尖石上一转,身形一稳,抬起一只脚,放在另一只脚的膝盖上,微微一蹲,竟如同脚上生根一样,牢牢扎在石头上,纹丝不动。

病罐子咳嗽一声,艰难笑道:“好本事,好本事,看来我凶多吉少啊。”

病罐子从怀中把号牌摸出,放在自己头上,抬起一只脚,钩住另一只脚的膝盖弯处,说道:“大喇嘛,你把号牌放在头上,我们这就开始比试。”病罐子边说,身子还不住晃动,摇摇欲坠。

卓旺怒江哼了声,把僧帽捏了捏,摘下来丢在一旁,那块号牌已经放在脑袋上,看来卓旺怒江的号牌一直就在头顶帽子里藏着。

病罐子说道:“好,那就开始吧。”

卓旺怒江大笑一声:“好!”双臂一展,亮出大袖,向病罐子猛然挥去,数道劲风吹得病罐子头发乱飞,风力之劲,几乎能把病罐子吹落到石头下。

病罐子扶着眼镜,身子后仰,任凭卓旺怒江的两只大袖在面前挥舞,自己如同一根枯草,吹得东倒西歪,脚下摇晃,可就是不掉下石头。

卓旺怒江舞了一阵大袖,见病罐子尽管狼狈不堪,但浑然无事,心中一紧,暗道:“这是韧草扎根!不妙!”卓旺怒江把袖子一收,念了声佛号,双手合十,两目微垂,如同一棵山崖寒松,牢牢站稳,不动如山。

病罐子扶正眼镜,微微笑了一下,镜片后的眼神一闪,脸上的病样一扫而光,反而露出很兴奋的模样,身子一挺,站得笔直,垂下双手也一动不动。

这两个人在这里较量着,一时分不出胜负,暂且不表。而刚才甲丁乙连杀两个人,已经有贼人吓破了胆。

青云客栈中,众人下到溶洞中的石室内,店掌柜悠悠然坐在一张藤椅上喝茶,伙计们聚在一旁,也是有说有笑。此时一条通向溶洞的路口中,连滚带爬地钻出一个人,翻滚着冲到店掌柜面前才站立起来。店掌柜赶忙迎上一步,笑道:“这不是第十六位章建吗?怎么回来了?”此人是南京来的章建,绰号窑子钩。他满头大汗,面色慌张,一把将怀中的号牌拿出来,丢在店掌柜面前。

窑子钩惊道:“不来了,不来了,我退出,我退出!我没这个本事过关,号牌还你们,让我走吧,我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了。”

店掌柜把号牌捡起来,问道:“到底怎么了?”

窑子钩哭喊道:“那个甲丁乙,在下面胡乱杀人,已经杀了三个,不,四个了!这个人是个怪物,专门以杀人取乐的,根本就不是贼!”敢情这个窑子钩,把被亮八杀掉的鬼龙,三奇峰杀掉的尖耳朵,都记在了甲丁乙的账下。

店掌柜紧锁眉头,问道:“都是谁死了?”

窑子钩说道:“荆州尖耳朵、福建三奇峰、山西鬼龙、北平赵顺财。我的亲娘哎,我不比了,不比了,我本就是想来凑个热闹,没想会让人无缘无故地给宰了,我要回南京,我要走,我要走!”

店掌柜说道:“客官,我知道了,我这就安排你出青云客栈。叮嘱一句,青云客栈这里的事情,万万不可对外人说起,否则我们十分难办……”

窑子钩喘着气,说道:“我在南京贼道混了三十年,知道规矩!我现在发重誓,我章建,绰号窑子钩,若是泄露有关青云客栈以及火王招弟子的一字一句,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万世不能翻身。”

旧时这样发誓,一般都是胜过无数契约,好使得很。特别是贼道中人,对发誓看得极重,哪怕马上被人逼问死了,都不敢破誓,这乃是贼人们相信三尺之上有神灵,打小就十足地迷信。

店掌柜说道:“那好,那好!店小三、店小四,你们两个人送这位客官出青云客栈。”

店小三、店小四应了,引着惊魂未定的窑子钩快步离去。

店掌柜看着手中的十六号号牌,微微一招手,叫道:“店小一、店小二,你们两个去把这块号牌放回洞中,鸣锣相告。”

店小二上前一步,把号牌接过,问了一句:“店掌柜,这已经过了近两天了,怎么一个过关的人都没有上来?尽管这次成名的强手如云,但功力仍然参差不齐,不至于难分难解啊!”

店掌柜说道:“恐怕这次来的这些江洋大盗不同以往了,很多狂妄贪心之人,两块号牌对他们来说,可能填不满胃口。呵呵,乱世贼道,理当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