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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侍卫带球跑(135)+番外

作者: 问尘九日 阅读记录

他都教完了,殿下却还不肯放,沈却便只好一矮身,从底下挣了出去,终于空出了手,这哑巴便轻车熟路地熬制汤底去了。

谢时观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面,一边盯着那哑巴操劳的身影:“做碗面,要费这么多功夫啊?”

他想起以前,总是一时兴起要这哑巴去做碗面端来,他却未必肯吃,时常是尝一筷子,便又摆手让他端下去了。

“不麻烦,”沈却朝他比划,“只是等的时辰稍久些罢了。”

这哑巴虽然会做的菜式并不多,可劳作时手脚麻利,窄窄的一把腰身,挽起的小臂流利又修长,惹得殿下眼馋心也馋。

谢时观不由得有些后悔,只恨自己没一双慧眼,庸俗又肤浅,还真以为这哑巴就是块灰扑扑的石头,老实又木讷,当成物件来使倒还成,可着实是没有什么惊艳之处。

可如今磨开了他那硬邦邦的外壳,才知他原是一块璞玉,天然美质,独特又清澈,实在可爱非常。

谢时观恨不得把他藏起来,只有自己能看,免叫旁人也觉出这哑巴的好来。

“阿却。”殿下忽然又喊了他一声。

沈却转过身,对上他眼,等着他往下说。

谢时观笑着:“若本王吩咐下去,择吉日册你为雁王妃,愿不愿意?”

这哑巴先是微微一怔,而后便摇了摇头。

这一怔,是没想到殿下会愿意将他公之于众,这一册妃,便是要告诉全天下人,堂堂雁王,竟要娶个哑巴男妻做王妃。

殿下一诺千金,或许只要他肯点头,无论什么身份地位、贵贱高下,他就一定会为他排除万难。

三书六礼、辂车封妃,该有的仪仗礼数,绝不会少。

可这哑巴却不大愿意。礼成之后,固然是富贵加身,风光无两了,可他在旁人眼中,依旧还是个男人,依旧是个卑贱的哑巴。

京都贵眷的圈子他融不进去,也未必能替殿下做好一位“管家娘子”,被这般抬上去,推到众目睽睽之下,反而更叫他难受。

夫妻二人一体同心,他这个王妃若是当得不好,到时恐怕反而还要害得殿下一道遭人耻笑。

与其册妃正名,上赶着做那天家奴,倒不如一辈子做王府家奴,至少怎样他都心甘情愿。

“册了妃,把你和那崽子的名姓刻入玉牒,往后便再没人敢轻看你,”谢时观道,“到时这府上的仆侍都由着你管,本王所有的田产庄铺,也都由你掌着,这样的好事,你怎么还要摇头?”

这哑巴却半点也不心动,抬起手,很无情地:“那不是我该拿的。”

在他心里,不是他应得的东西,若非要他守着,恐怕还要害得他诚惶诚恐、夜不能寐。反而是殿下这一句承诺,在这哑巴看来,比那些富贵显荣来的还要更加珍贵。

对于这哑巴的答复,谢时观也并不意外,低低的一句:“也是。”

“越是冕袍加身,规矩便愈多,要那么多人盯着你看,你想必比死了还难受。”

“你既不想上去,”谢时观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句,“那我就下来陪你。”

第九十一章

只要雁王殿下肯费心思, 便就能将这哑巴哄得晕头转向的。

沈却一开始对殿下所说的还有些不明所以,因此脸红耳烫过后, 他心里的疑虑便忽地冒了尖, 什么叫做“下来陪你”?殿下是决心要罢手不管了?可就算放了权,也未必能换得安宁啊。

谢时观年二七,早到了出京封藩的年岁, 只因当年先帝病重,而太子尚幼, 先帝弥留之际托孤于雁王, 要他摄政,为天子辅弼。

先帝此举,也并非是他多看重这位皇弟, 而是因为雁王确有治世之才, 又杀伐决断,更与缪党有仇怨, 为防新帝母家独大, 外戚干政,这才选了他谢时观。

他只不过是拿这位皇弟当颗棋子, 拴着他给谢意之当条只咬缪党的天家犬, 可惜谢意之太过无能, 根本牵不住环在谢时观颈上的那条绳。

可若谢时观果真放权让位,当初他所得罪过的人, 一定会第一时间攀咬上来,不可能这般轻易地就放过他。

莫名其妙的,沈却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于是这哑巴某日便趁着殿下还在熟睡的功夫, 再度下入了那间密室, 这才发现那日他所看见的那封信, 竟已然消失不见了。

鱼符之下只压着几份已经拆封的信件,一方面,好奇心在不断驱使着他,可另一方面,那种背着殿下做坏事的心虚感也慢慢升腾了起来。

万一其实殿下与母族不过只是普通的私交,那封信件上也只是些嘘寒问暖的话语,一切都是他多想了……

可那实在不像是王爷会干的事。

沈却站在这暗层前犹豫了整整一刻,才终于探出手去,如果是他错误了殿下,他会立即回去向殿下请罪。

可随着他一封又一封地读过去,心里也愈来愈凉,这里边既有他读不懂的符号,也有许多汉字文书,靠着这些来往信件,沈却渐渐拼凑出了一个真相。

殿下和北蛮似乎商讨好了一个计划,他写信邀北蛮单于于二月初七进京为他庆祝诞辰,单于以汉文回函,欣然接受了这个邀请。

紧接着,谢时观应该不日便会将能调遣的一大部分兵力调往南方,去镇压南蛮的叛乱,连书信他都已经拟定好了,可问题是,如今沈却并未听闻南边有战乱。

殿下也不可能会未卜先知,那么便只剩一个可能,这场叛乱是王爷谋划的……

随着他把信件放回暗层,这些线索也一点点地串联明晰了起来,沈却忽然就懂得了殿下那天的意思。

“你既不想上去,那我就下来陪你。”

他不止想毁了谢家的江山,他还想让所有人都去死。

或许还有其他更温和的方法可以解决问题,可谢时观却偏偏选择了最偏激的一条。殿下近日待他太好了,好到沈却一时竟忘了,他本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太傅入狱那日,无人替他喊冤,他在诏狱中被折磨成那样,那些朝中重臣不可能连一点风声都闻不到,只是没人愿管,也没人敢管。

后来是见着谢时观平安返京,怕他来兴师问罪,那些官吏们见风使舵,这才纷纷跟在他身后一道闯宫救太傅。

说是一道,可他们也只敢送雁王至宫城之外,没人敢拿身家荣耀去赌,一旦雁王败落,难保缪太后和天家不会旧事重提,要一道惩治他们这些“不轨之臣”。

所以在谢时观眼里,大概他们每一个人都很该死。

先帝一道圣旨逼死一群无辜女人时,没人说话;那日福宁殿里,谢意之召集群臣要为缪宗平脱罪,除了满常山,也无人敢驳;而当日一位忠臣活活被冤死诏狱,自然也无人肯沾这浑水。

沈却相信殿下有手段能叫这王朝覆灭,然后带着他和思来远走高飞。

可如若果真叫那北蛮入侵,这万千黎明百姓,又当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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