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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侍卫带球跑(18)+番外

作者: 问尘九日 阅读记录

沈向之从茶案边上绕过,而后径直走向侧墙的一扇窗边,不动声色地往外头探了探,而后又伸手关上了窗:“外头风雪急,你身子还虚,怎么把窗子敞的这样开?”

沈却心跳如鼓,方才林榭是从侧窗出去的,也不知他情急之下,还记不记得抹去雪上脚印。

他不常撒谎,头微微低着:“方才睡醒,觉着屋里头闷得慌,便开了窗透透气。”

沈向之没说什么,只是重新折回到茶案边上,案上沈却给林榭倒的那杯水还摆在那里,他掀袍坐下,目光又落在了床榻上。

那只虎形瓷枕头被随手搁在床边,榻上的被褥也乱糟糟的。

他是看着沈却长大的,这孩子从来是个爱整洁的人,就算是在病中,也不该把摆在睡榻上的东西弄得一团乱。

这不像他。

沈却似乎也觉察到了,故意坐在床边上,将那只虎瓷枕往身后挡。

他正悄悄地想把那乱糟糟的被褥扯平,忽然沈向之又开了口,沈却心里有鬼,整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深更半夜的,还有旁人来看过你?”

沈却摇摇头,很心虚地胡诌:“方才害了场魇梦,踢乱了床榻,正要起身理一理,您就来了。”

他这话半真半假,他确实害了场噩梦,以至于到现在脸色都不大好看。

沈向之不知信了还是没信,低头从怀里取出一只素笺,递给沈却:“沈落临走时要我交与你的。”

沈却接过去,只见那信笺上一字未书,只画有几副灵动的小画,画的是手语,画上的小人儿活灵活现的,沈却嘴角抽动了一下,而后忍不住低笑了起来。

沈落给他留了一句话,说的是:请君勿念。

这府上许多人都知道他不识字,可只有沈落体恤他不识字。

“师兄几时走的?”沈却问。

沈向之:“廿九日冬至,天没亮就走了。”

沈却顿了顿,忽而又想起那日在万佛寺求的平安符,他先是下意识往腰间摸了摸,却摸了个空。

目光往四下里寻了寻,才发现他那日所着的衣物都被浣洗干净了,方方正正地被叠放在床尾。

里头只那只香囊没被洗过,不知什么时候浸了血,连他藏在里头的另一只平安符也沾染了一点血污。

他有些心疼地将那只平安符挂在了床头,与那串佛珠摆在一起,这只符是他替殿下求来的,只可惜沾了血,总归不吉利。

另一只平安符想是已被沈落拿去了,从牢狱中回来的那天夜里,他浑身像是要烧起来了,朦朦胧胧中,他看见了沈落的脸。

他像是忽然记起了什么,用沾着血的手颤颤地去解腰间的香囊。

见他从里头取出了一张平安符,沈落眼泪直接就飙了出来,旁侧帮手的同僚看傻了眼:“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这是做什么?”

“你懂个屁,”沈落狠狠地抹了把眼泪,带着哭腔道,“这是我亲弟!”

沈向之看着他仔细摆弄着床头悬挂着的东西,缓声开口道:“虽然那缪宗平同他的家仆一口咬死了你是刺客,还推出来几个和尚做人证,但寺庙内明眼人不少,且他手上那些人证,狱卒不过几板子下去就翻了供。”

“这事闹到了圣人跟前,陛下也知他是迁怒于你,便要他向殿下赔了礼道了歉,算是私了了。”

他没说的是,那几个作伪证的和尚无论年岁几何,全让谢时观给生生绞了舌头,至于缪宗平带着的那十数个家奴,也全在牢狱里滚了一遭,就算侥幸活下来了,也都落了残疾。

“那缪宗平倒也知道柿子捡软的捏,若那日抓的是殿下旁的亲卫,他擅用私刑,怎么也算是重罪。”

可他捉的却是沈却,他是买回来的奴,男仆女婢律比畜产,就算再怎么给缪宗平扣帽子,也不过能告他个强盗罪。

沈却又是全须全尾回来了,只是伤重,小皇帝那里稍一权衡,总不好为个低贱的奴,真罚了他亲舅舅,因此便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

这个结果在沈却意料之中,他倒并不觉得委屈,殿下没有为他的事所牵累,对他来说就算是好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评论和收藏,我会继续努力的!

————

第十三章

冬末,内府。

漆红大门顶上高悬着一方匾额,雁王的寝宫不称殿,只题了三个草字:“今朝醉”。

沈却穿过一道长长的廊檐水榭,又入绿梅园,沾了一身的梅花香,而后才拐进了深处的一方院落,这院落之中下设地龙,地上不见雪,消融的雪水顺着铺陈的水道落入一汪水塘。

水塘内养着几尾金色锦鲤,大概是天冷了,那几尾鱼都爱动不动的,懒懒地摆着透金的尾鳍。

时辰还早,于是沈却便蹲在水塘边上,用手指拨弄水面,点出涟漪,呆呆地看了会儿鱼,而后才又拐入偏厅。

偏厅廊檐下立着两个新罗婢,雪色一般漂亮,见他到了,那两个婢子微微俯首,唤他一声:“沈大人。”

沈却正要往里去,其中一个婢子却拦住他:“还请大人在此候一候,王爷现下正在会客。”

沈却稍一愣,脚下也止了步。

谢时观体恤他大病初愈,朝会时没让他随行,而后又留在宫中用了午膳,回府的时候时辰已近了黄昏。

这会儿实在不算是会客的好时候,一会儿客人恐怕还要留在王府中用晚膳,思及此处,他便同那婢子道:“让膳房预备晚膳了没有?”

其中一个稍高些的新罗婢极聪慧,跟在王爷身边几年,竟也无师自通地懂了大半手语。

她摇摇头:“殿下今夜不在府中用膳,且此人是府中僚客,膳房自是备着餐食的。”

沈却便站在殿外廊檐下候着,今日是难得的晴天,天上云卷云舒,隐约可见几分霞光。

而那两个小婢子则黏在一处窃窃私语的,时不时轻笑几声,沈却眼里有几分艳羡之意,若是沈落在这里,定能很快与她们打成一片,可他不行。

他那么平凡,又那么笨。

谁知方才与他说话的那小婢子却忽然转过头来,悄声同他说:“沈大人,芫华方才说您的眼睛很漂亮。”

沈却没料到她会忽然和自己搭话,先是吓一跳,而后便慌了神,连手也无处放了。

另一位婢子红着脸,推搡着她的肩,羞赧地低声埋怨:“我哪有这样说,分明是你信口胡说,你这样……我再不理你了!”

芫华顿了顿,偏着半张脸,转而又开始揭同伴的底:“你上回还说,若沈大人不是个哑巴就好了……”

另一个婢子连忙捂住她的嘴:“沈大人莫怪,私下里胡乱说的话,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沈却摇摇头,可却很将她们的话放在心上,柃儿……柃儿也这样夸过他的眼睛,虽然他待柃儿并无男女之情,但为着这一句夸奖,他也曾暗自雀跃过好久。

他总以为自己庸庸碌碌,丝毫不起眼,该是那路边的一方石子,是河滩里的一粒沙,可竟然还有人能寻到他身上的一点特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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