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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侍卫带球跑(19)+番外

作者: 问尘九日 阅读记录

与此同时,忽听那殿门一声轻响,从里头出来一个着朱红袍衫的年轻男子,朱红色鲜亮,于是便衬着这人愈发得白。

出来时他有些衣冠不整的,还在低头理腰带,脚下一个不仔细,便撞到了沈却身上。

他连忙抬头,白透的脸上竟还揉了一层胭脂,忙声道:“失敬……”

可在看清楚沈却的脸后,他的脸色立即冷了冷,鄙夷地在他身上扫视一眼,而后冷笑一声:“是你?”

沈却同他有仇,准确来说,只是这人单方面地记恨沈却。

三年前,秋日里。

这日恰逢王爷休沐,沈却一早便在他近旁伺候,还是近黄昏的时辰,谢时观遣他去接暂住驿管的探花郎俞空青。

这位探花郎无疑生了副好皮相,又是当朝满太傅旧时的学生,杏园宴上叫谢时观偶然见了,便发帖邀他进府,说要与他论诗品茶,不过说好听点是“邀请”,可实际上与架着那人入府也不差了。

谢时观先晾了他几个时辰,而后才忽然想起自己邀了这么个人,不慌不急地去见了他一面,接着便直白开口,要他做自己的床伴。

可那昔日的新科探花郎年轻气盛,闻言狠狠往地上啐了口,指着王爷的鼻子就骂上了。

谢时观坐在上首上托腮听完了,不怒反笑,叹挽道:“口才倒是不错,文章却写的极烂,若非念在你是满太傅门生,恐污了圣人名声,只你这点文墨政见,考到八十岁恐怕也是名落孙山。”

探花郎气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还不等他再开口,站在他身后的沈落便一脚踹在他膝窝上,探花郎的身子顿时失去了重心,重重跪到在地。

“沈却,你手最稳,”上首的王爷轻描淡写道,“替本王把探花郎的嘴缝上吧。”

沈却颔首。

两旁的侍卫立即上前按住探花郎的肩膀,而沈却稍稍俯下身,在探花郎不可置信的叫喊声中穿针、引线。

“你怎么敢?”探花郎喊,“我是新科探花郎,是陛下钦点的……啊!”

沈却木着脸,并不因他的惨态而手软。

这样的事他做过不止一遍了,从前他还会怕,还会做噩梦,但如今却已经习惯了。

他猜大概是上天早知他今世罪孽,因此便先一步夺去了他的口舌,令他不能言语,又赐罪于他一副残缺肮脏的身子。

“好难看,”谢时观皱了皱眉,起身路过他,目光却落在了沈却身上,“处理干净,早些回来。”

沈却再次颔首。

而眼前的探花郎身着锦袍配翠玉,脸上那股子青涩劲已然褪去,唇上的针疤也长好了,从沈却的距离看过去,几乎看不出什么痕迹来。

他比三年前那人,更添了几分莫名的韵味。

俞空青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而后意味深长地一笑,又欺近他耳边,低声嘲讽:“你跟了雁王殿下这么久,也不过还是个奴,让旁人打死了,至多赔个百两银子,已算是你有福气。”

沈却看也不看他,与他侧身擦过,径直踏入殿内。

他连个目光都欠奉,身后的俞空青恨得牙痒痒,死死盯着他的背影,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可惜沈却根本没有回头。

偏厅里熏点着沉香,窗边摆了几盆腊梅,迎着那股沉敛清淡的木味,有几分佛寺中的香火气。

谢时观靠坐在窗边软塌上,见他来,懒懒地问:“碰上了?”

沈却点点头。

“到底是满太傅的门生,学问与政见虽然说不上好,但还是有过人之处的,只是这性子……”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而后冷淡地评价道,“还是小器了些。”

他的事沈却知道的不多,只是按理说,俞空青是帝师满常山曾经的学生,又是圣上钦点的探花郎,前途本该是光明一片的,为何要屈首在王府做个僚客?

谢时观是浑不把那些床伴放在眼里的,无论是成的还是没成的,谅在对方生了一副好皮囊的面子上,他也懒得追究。

再者说,谢时观与满常山乃是知交,罚也罚过了,他犯不着再为着这点事为难俞空青。

谢时观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他近日心情不错,因此倒很有耐心地同沈却解释:“他是得罪了皇帝,不来依附本王,也没旁的人敢收他。”

王爷肯同他说,他便侧身细细听着,听完了点点头,至于他是怎么得罪的陛下,谢时观不主动与他说,他也绝不会过问。

“天色不早了,”谢时观忽的又开口,“走,本王带你去见一个人。”

小半个时辰后,沈却随王爷一路驾马,最后停在了平康里南曲的一处私宅外。

不同于城中其他燕馆歌楼,这宅子金漆篱门,有书香世家居所之雅风,入内堂宇宽静,无论假山造景、其间所植草木,无一不是清幽雅致的。

这地界沈却并不陌生,此处并非是隐于市中的书香门第,而是某位花魁娘子的居所。

谢时观虽不好女色,可若要邀人请客,便常是来此处的。

这位女校书[注]性傲,并不是谁都请得动的,选此处会客,也是先给了对方几分面,而后再谈什么事,往往也会顺利许多。

不过往里日沈却总是候在门外,不曾入内过。

见他在停在门前犹豫,谢时观便用那折起的马鞭往他背上轻轻一叩:“还不进去?”

“卑职走在殿下前头,”沈却有些为难,缓缓手动,“着实不合规矩。”

谢时观淡淡一笑,而后一步越过他,先一步掀袍走了进去,沈却这才敢跟在他后头,缓半步入内。

屋内席间两位客人早早就到了,见谢时观进来,忙起身来迎。

“不必多礼,”谢时观拨开水晶细珠帘幌,稍一侧身,朝那两人笑一笑,“都坐着罢。”

纵然他这样说,席间也没人真坐得住,纷纷起身来请,见谢时观落了座,他们才敢再次上座。

谢时观身侧还空着一位,想是这些人有意要让给花魁娘子的,可谁知谢时观竟转头看身后,问那哑巴侍卫:“怎么不坐?”

沈却头一低:“卑职不敢。”

“这儿都是熟人,”谢时观道,“没人在乎那点规矩体统。”

说完他又转回来,笑着问那席间两人:“二位,你们说,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注:

女校书:唐王建《寄蜀中薛涛校书》诗曰:“万里桥边女校书,枇杷花里闭门居。”后世因以称**而能文者,喻女才子。

————

第十四章

谢时观这样问,二人哪还敢有不是的。

坐在谢时观侧手边的那位身着红褐色圆领窄袖袍衫,外衣是一整张满绣蜀锦,下摆上一圈仙人乘鹤图,看起来约莫四十岁上下,面白无须,腰间革带兜不住肚子,很有发福的迹象。

沈却认得此人,这是户部尚书陈明筠,正三品官,手握实权,富得流油,次首那位则是戍边的云麾将军,从三品官,衣着简朴,与同席的陈尚书相比,很难不显出几分寒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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