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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侍卫带球跑(33)+番外

作者: 问尘九日 阅读记录

他怎么可能会想他?他恨不得将他扒皮抽骨, 恨不得他死,沈却长这么大,还从未如此痛恨过一个人。

就连他那面目可憎的阿爷, 如今也在如梭岁月里, 变得逐渐模糊起来。

可林榭却当着他的面,将他仅剩下的那点自尊都给踩碎了, 他把他比戏子、当小唱, 用那最低劣下作的手段威胁他,逼他顺从。

倘若不是还有殿下吊着他心里那根弦, 沈却就是拼死了, 也要与他同归于尽。

听得房门被关上的动静, 那人的脚步声似乎也走远了,沈却这才咬着牙爬起来, 就着一桶冷水擦洗了身子,然后合衣倒在榻上。

床榻上让两人弄得一团乱,沈却实在没气力再爬起来收了, 只能由着它乱着。

又因为害怕误了上值的时辰, 沈却睁着眼不敢睡, 可到最后混混沌沌的,竟不知是晕过去了,还是熬不住睡着了。

沈却一连做了好几个噩梦,梦里他不是被恶狼叼住了后颈,便是让黑熊踩在了脚底,无论他如何挣扎,也无法脱身。

最后他又坠进了那幽邃黑魆的海水里,沈却没见过海,只知道四周一片死寂,睁眼便是那深不见底的幽蓝,他挣不动了,心里浮现出几分绝望的颓靡。

他不停地下坠,越坠越深,直到最后再也见不到一丝光,窒息感和那冰冷的海水铺天盖地地将他淹没了。

“大人,”海面上似乎有人在喊,“大人?”

那道声音闷闷的,仿若来自于千里之外。

直到听见有人推门而入的动静时,沈却才觉心跳一紧,下一刻,他半个身子都从榻上弹了起来。

好疼……他不自觉地拧起眉,全身都疼,像是让那黑熊的爪子一遍又一遍地碾过了,骨头缝里都泛着酸。

远志端捧着热水走进来,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大人,您没事吧?方才我在外头喊了好几声,都没听见您应。”

沈却皱一皱眉,忙手语问他:“眼下是什么时辰了?”

“辰时一刻。”

沈却心里一个激灵,他们王府里的这些亲卫,往日里天不亮便要去校场练功锻体,他从来风雨无阻,就算是偶有一点头疼脑热的,他也从不敢缺席。

见他脸色更差了,远志忙将水盆放在几案上:“大人先不忙起,今日殿下给亲卫们都允了假,王爷体恤大人们多有家室,正月初二的日子,大多都要陪着妻儿回岳家省亲的。”

沈却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他这会儿醒全了,才发觉嗓子眼里干渴得厉害,手上动了动,原本想叫远志去替他倒杯茶水来。

可忽然他又瞥见了身下那一床的狼藉,他睡得迷糊了,那件薄薄的单衣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隐隐约约透出脖颈与锁骨上密密麻麻的咬痕。

沈却连忙拢紧了衣襟,可那衣襟太低了,拢得再紧,也遮不住他颈上的痕迹。

他看向远志,远志眼里没有好奇,反而像是看见了什么稀松平常的事儿。

是了,沈却想起来,他从前是跟着那小戏子的,徐思仙上哪儿都带着他,这样的场景,他自然已经见怪不怪了。

“大人,有件事……”远志看起来有些犹豫,他小心翼翼地问,“我能同您说吗?”

沈却心跳得还是急,他好像隐隐猜到了远志要说什么,可最后他还是点了点头,手语道:“此处没有旁人,什么都可以说。”

远志看上去像是松了口气。

“今晨我起得早,天还没亮,朦朦胧胧地看见一个穿黑衣裳的男人从大人屋里出来,”远志目光里似乎装着几分不解,这样的事他虽然见多了,却不知道原来王府里也会有,“大人,王府里……也要做这样的生意吗?”

他的眼睛纯澈干净,很天真的童言稚语,却轻飘飘地戳痛了沈却的心。

“大人,”远志见他垂下眼,心里莫名有些害怕,“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沈却摇摇头,而后伸出手,缓缓地朝他比划:“这件事,你同谁也不能说。”

远志乖顺地点点头,只是眼里还有困惑,顿了顿,他很小声地问:“要是和旁人说了,大人会怎样?”

“死,”沈却的手势又沉又重,“我会死。”

*

天将夜未夜,这阵儿春寒料峭,太阳一落山,屋里头就是烧着炉子,也冷得紧。

沈却一整日都昏昏沉沉的,连膳食都没用下多少,用哺食时,远志去膳房替他讨了碗粥,又要了包冰糖拌进去。

沈却不忍心拂了这小孩儿的好意,因此捧着那粥慢慢喝,倒是喝了个干净。

他这边才放下碗,那边十一忽然急急地跑进院里来,紧接着一手拉开他虚掩着的房门。

“出大事了,”十一寒着一张脸,卷一身雪腥气进屋来,脱口便道,“沈落他……”

他忽然顿了顿。

沈却一颗心像是被人紧紧攥住了,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连手上动作都乱了:“师兄、师兄他怎么了?”

他哀哀地看向十一,而十一看起来却似乎有些犹豫。

方才沈向之曾严词厉色地叮嘱他,要他先瞒着沈却,可偏偏他是个急性子,同沈落又交情不浅,他哪里能藏得住这话?

稍稍犹疑过后,他又看向沈却,并不打算隐瞒:“三日前除夕夜里,西川那边的老百姓闹起来了,起因是底下有个戎兵让两个百姓砸破了头,本来就积着怨呢,有了这点火星点着了绳引子,两边顺理成章地就起了乱子。”

“再往前推些时日,十来个老百姓饿昏了头了,竟绑走了几个戎兵的妻女,后来虽用粮米换回来了,可也连累了名声,未出阁的女儿家,叫几个汉子掳走了一整夜,就是真清白,也没人肯信。”

“连累了妻女的声名,又赔了好些粮米,这些兵卒们咽不下这口气,闹着要处决了这班刁民,可百姓们若不是实在走投无路了,也不会走上这条路,他们若想挣条活路,便只能闹,闹到朝廷肯看他们一眼。”

“百姓们抄起板砖,提上菜刀,落草为寇,便成了匪,兵士们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刀剑指向了这些百姓,你师兄夹在中间,一边劝百姓,一边拦着将士们,不许他们动手。那么乱的场合里,不知让谁给捅了一刀,是敌是友都分不清,那人捅完了把刀子一丢,隐在人潮里,到现在都没找到凶手。”

沈却听得呆了,磕磕绊绊地抬手比划:“伤势、伤势怎么样?”

“只差半寸,”十一说起来也是心有余悸,“只要再偏半寸,便要扎到心窝里去了。”

看沈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十一有些不忍心了,安慰道:“师父已经派人赶过去了,人只是昏了,还留着一口气呢,沈落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

沈却点点头,可仍是灰白着一张脸。

如果沈落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一定会恨死自己,如若不是为了救他,沈落也不会被外派去西川,更不用吃这样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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