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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侍卫带球跑(34)+番外

作者: 问尘九日 阅读记录

*

午后落了场雪,纷纷扬扬的。

今日府上不少人休了假省亲去,人手不足,路上的落雪来不及清扫,沈却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里。

他后头疼,前头也疼,走动时贴身的衣料难免时不时地蹭到伤处,叫他既难受,又难为情。

前头太小,谢时观没能进去,便抱着他使劲地磨,磨得那处又红又肿,连解手都疼,害得他今日渴极了,也只敢抿两口水。

沈却怕让别人瞧出端倪来,因此便挺直了腰背,努力使自己的步态同往日无异。

到了寝殿外头,有个婢子忽然上前拦下他:“大人,殿下眼下正在会客,不便接见。”

沈却站在廊檐下往里望,只探见里头灯烛摇曳,时不时传出几声笑语,这声音他听着有些熟悉,可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他愣一愣,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名姓——

俞空青。

那婢子见他有些恍惚,忙又低声:“大人,请回吧。”

他心里泛起几分酸意,茫然、委屈、伤心、担忧……百感交集,像有一群嗜血的蚁,在他心头狠命地咬。

沈却不肯走,木头一样立在门前,不等那婢子开口劝阻,他便抬手敲响了房门。

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一片死寂。

“进来。”是王爷的声音。

沈却推门进去,只见里头坐着几个人,都是王府的门客,个个着锦衣、穿长袍,个个都年轻漂亮。

而王爷的怀里则靠着一个男人,他懒洋洋地倚在谢时观身上,瞧见有人进来,却还是动也不动的,像个精致奢丽的瓷器。

就是俞空青。

“今日不是允了你们假吗?”谢时观手里把玩着一盏冰蓝色的琉璃酒杯,淡淡道,“不在院里歇着,来这里做什么?”

俞空青笑一笑,斜倚过去,替谢时观斟酒,嘴里一句玩笑话:“想是沈侍卫生了劳碌命,在房里坐不住了。”

毕竟是在王爷面前,他没敢说得太过火,嘴里说着“劳碌命”,心里却骂着他“贱骨头”。

谢时观把那杯酒灌进俞空青嘴里,又看一眼沈却:“既然来了,不如坐下同吃一盏。”

他说话,身边的门客幕僚们自然也应和。

不料那沈却却摇了摇头,木头一样戳在那里,他吃不了酒,况且他也不是来吃酒的。

他不肯坐,谢时观也不恼,人往后头一靠,稍仰着头问他:“为沈落来的?”

沈却点点头,才要抬手,却听得谢时观又开口道:“人没死,况且沈向之已经派人过去了,就是死了,也自有旁人替他顶着,轮不着你。”

他的诉求尚未出口,便已经被谢时观轻描淡写地驳了回来。

“可……”他抬手,紧接着又放下。

可沈落是他师兄啊,是他在府中唯一知交,王爷五两银子买他新生,可给他温情与疼爱的,却是沈向之与沈落。

但哪又怎么样呢?他身微言轻,贱如草木,只他一句不舍、不忍,能算作理由吗?

他低着眼,朝着谢时观缓缓跪下去,顶着众人目光,坚定地手动:“求殿下允我去西川。”

坐在上首的谢时观似乎有些不高兴了,冷眼落下来:“你这辈子可出过京都?那西川是个什么地方,你想去便去?”

沈却眼里半分犹疑也没有,只有倔强。

谢时观看见他那倔头倔脑的模样便来气,语气冷硬,不给他留一丝妄想:“你一个哑巴过去,又能帮得上他什么?还嫌不够乱么,回你的兰苼院。”

跪在地上的沈却一抬手,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可上首的谢时观却不愿看,一脚踢翻了面前几案,差点砸到沈却身上。

门客们纷纷往后一缩,近在咫尺的俞空青更是吓得差点跳了起来。

“让你滚回去,”谢时观冷声,“耳聋了?”

雁王殿下要是真生气了,不仅是沈却,这府中上下,没一人有好果子吃。

沈却怕牵连旁人,因此一咬牙,俯身重重地给谢时观磕了个头,而后爬起来离开了。

谢时观心里恼火,可却不自觉地盯住他背影,望着他离去的方向。

那小哑巴走路有点瘸,看上去有点轻微不协调,但还是卖力地挺直着腰身,透过屋里那扇窗,谢时观看见他,看见那白茫茫的雪地里,他身影显得那样单薄。

第二十四章

初春夜里, 天暗得还是早,沈却去的时辰, 天边还隐约可见几寸光, 这会儿回去的时候,天色却已然黑透了。

寒夜里,黑墨铺就的夜色之中, 连一丝月光也不见,沈却越走心底越凄凉, 茫茫然的, 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现下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

回到房里,沈却把床底下藏着的木箱子搬出来,将里头的银子同银票都点了一遍, 旋即又起身去取那条悬在床头的绿檀手串, 用绸布包了,一同放进奁匣里去。

他想把这些都送去西川。

可冷静下来仔细一想, 这都已经是三日前的事儿了, 王爷与师父必然第一时间就得了消息,派去的人想必一早便乘快马走了, 眼下又有谁肯替他去送呢?

他浑身酸软, 方才的冲动过后, 心里的一口气也泻了,沈却抱着那箱奁跌坐在地上, 心也渐渐冷了下来。

像一场燎原山火过后碳黑的林,所有生机都消失不见,而风卷着那无数灰烬, 在他心里散成了无边的落寞。

对于沈却来说, 最可怕的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 而是他发现自己竟无能为力。

他只能在离西川千里之外的京都,惴惴不安地等着消息,除了在心里为沈落祈祷,他什么也做不了。

*

亥时过半。

林榭慢悠悠地踏进兰苼院,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每一步都踩在了那哑巴留下的一串脚印上,那明显大一圈的鞋印将下头的印记牢牢覆住,而后者便只剩下一圈模糊的轮廓。

沈却那间屋门是关着的,林榭轻车熟路地从袖里取出一只铁钩,往门缝里一掏,却没立即听见门栓落地的动静。

他上前一步,从那丁点门缝处望进去,才发现今日这哑巴的房门压根没上栓,林榭伸手轻轻一推,门便开了。

他挤身进去,又锁好门,这才转身去看那歪在几案上的沈却,他一手托着腮,一手捧着酒杯,案上连盘花生仁都不见,只有酒水一杯一杯地灌下肚。

“怎么一个人躲在屋里喝闷酒?”林榭忽然开口。

桌案边上的沈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让酒水呛到了,偏头猛咳起来,一张脸呛得通红。

林榭上前几步,伸手拍了拍他后背,等他顺过气来了,才又开口:“你学坏了,和人学起吃酒来了。”

沈却抖一下,甩开他手,他就是吃醉了,也还是很恨他。

林榭也不恼,那只手都攀上来,在他后颈上的牙印旁又搓又揉,闹得那一圈肌肤比那破了皮的伤处还红。

沈却心里烦死他了,带着椅子往旁边挪了一挪,又重重打掉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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