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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侍卫带球跑(92)+番外

作者: 问尘九日 阅读记录

这样傻的人,日日守在这般看起来就狡猾的人身边,一点施舍都捡起来当成爱,怎么能不被他骗?

她从前听人说,那些权宦高官家中妻妾成群还不够,府中无论婢女、仆从,只要是主家能看得上眼的,就算随意召幸了再抛弃,也是不会受人指摘的。

倘或不幸有了身子,轻则一碗落胎药,重则直接沉到那井里去,一尸两命,官府也是不会管的。

仆婢之命贱,并不比那船女暗娼好上多少。

陶衣如心里为这哑巴叫不平,凉凉地说:“贵人明知他腿伤,不叫他休息歇养,还要这般折磨,你心里没他,何必又亲自来寻?”

京都里,从没哪个平人女子,敢这般同他说话的。

谢时观闻言,眉眼一弯,目光略略扫过她唇舌,一个医者失了舌头,想必也并不耽误她替人瞧病。

“我与阿却相识十余载,你才同他搭识多久,就敢越俎代庖地替他来指摘我,你算个什么东西?”王爷笑着看她,像在宣誓主权,“他是我的。”

“就是死了,连骸骨都该属于我,还有什么我不能要他做呢?”

而后他又起身弯腰,欺到沈却身上,他知道这哑巴没睡,只是没脸见陶衣如,他故意问他:“阿却,你说我是在折磨你吗?”

“是折磨吗?”

“我分明那样疼你啊,”谢时观抬手蹭过他脸颊、耳廓,“是不是?”

一旁的陶衣如听着,却只觉得脊背发寒,心说此人该是患了癔症,想来病得还不轻,怪不得连沈却这样好脾气的人,都会被他吓跑。

失心疯可没得治,沈却要让他带回去,往后还不知要吃多少苦。

可惜她只是个小小村医,元元黎庶,无权傍身,同这榻上哑巴一样,都是蝼蚁,谁也不比谁腿粗,她救不了沈却。

于是她没话说了,就是说了,恐怕这人也不会入耳,因此便朝他敷衍地福一福身子,而后提着医箱退出去,支使那两个死士熬药去了。

屋门刚合上,沈却便听见谢时观道:“你再不醒,本王便让谷雨拔了她的舌头,挖了她双眼。”

沈却忙睁开了眼,哀哀看着他。

“非要逼你,你才肯听话,”谢时观语气里像是夹着几分无奈,“气了一夜了,这会儿也该消气了,我待你这般好,你怎么还要同我置气?不过一张脸的事罢了。”

他完全不懂沈却为什么要伤心,好像他那些绝望难过,不过都是刻意矫作。

沈却身上烧得难受,心里也难受,可又怕他真对陶衣如母女下手,因此这才强撑着,有气无力地比划:“不要伤她。”

“可她看了你啊,”谢时观轻描淡写地,“还教训本王。”

沈却很无助地:“那殿下挖卑职的眼,割卑职的舌头。”

他只以为殿下是想解气,那么罚谁,都是一样的,反正他这舌头也是摆设,至于眼么,左右他七窍都缺了一窍,也不差这两窍。

谢时观眼角的笑忽然冷下来。

偏偏那哑巴还没察觉似的,他几乎一夜未眠,又病着,脑子一会儿轻一会儿沉,没法多想,只是执意比划着:“不要伤她……”

“她是好人。”

“她是好人,”谢时观活像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的,“那本王是什么?”

沈却看着他,目光怔怔的,却不知该怎么答,于他而言,殿下曾经大抵是他心里最好的人,是他朝思暮想的渴慕,也是他再想要,都不敢沾染的月光。

可这些念想似乎都被昨夜在他外衣下翻到的那张脸,给践踏得面目全非了。

“是坏人吗?”他低低地问。

沈却仍然没有答。

他知道殿下好像生气了,可他抬不动手,那铭心镂骨般的记忆永远停在那里,叫他无时无刻不彻心彻骨。

他要怎么才能昧着心,答他的话呢?

他做不到。

有那么一刻,他宁可自己那日溺死在了那江河之中,也不要知道这残酷的真相,不要知道他那样爱的人……

其实也是他最恨的人。

第六十三章

半个时辰后, 谷雨端着才那碗煎好的药,敲响了偏屋的门。

里头自然是无人应, 他故意弄出这点动静来, 只是怕一会儿进去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这处民宅不过一进大小,偏屋规格更小,一踏进屋内, 偏个身便能看见床榻。

谷雨眼观鼻、鼻观心,目光不敢多往那榻上看, 将汤药端至床边, 而后低声道:“大人,药已熬好了,陶娘子方才叮嘱过, 说一定要趁热吃了才好。”

走到这榻边上, 谷雨才发现王爷眼下人其实并不在此处,心里便多少松了松, 没那般拘束了。

沈却这会儿正烧得口干舌燥, 连谢时观方才是什么时候走的,他也没什么印象。

他没立即去接药碗, 只是撑起身子来, 倚在床头, 抬手缓缓比划:“我师父与师兄都还安好吗?”

兰苼院寻常并不处在他们这些死士们的盯梢范围之内,谷雨自不可能日日都去盯着这哑巴瞧, 因此他这一通比划,谷雨是看不懂的。

见他怔楞,沈却便只好启唇, 无声念道:“沈、落, 沈统领。”

谷雨这回倒是读懂了, 笑着反问:“大人是想问这两位近况,是不是?”

沈却点一点头。

“下走出来已有些时日了,出来前倒没听说过沈统领与沈大人有恙,二位大人身子从来健朗,想必如今也是无碍的。”

听他这么说,沈却才稍稍松了口气。

师兄应有师父护着,沈向之又是最早跟在王爷身边的人,手里握着太多人脉关系,办事也从来果决毒辣,他是维系着王府内外的一道重要枢纽,不到万不得已,谢时观想必是不会舍弃他的。

可虽然道理如是,但沈却还是很怕他们受到自己牵累,倘若师父和师兄真因他出了什么事,他会恨死自己的。

他还得照顾思来,这般病歪歪的,虽然能躲着点王爷,可却不敢离那崽子太近了,怕过了病气给他,方才喂个奶都小心翼翼的,不怎么敢喘气。

因此沈却接过药碗,一口气便将那苦药喝了个干净,吃完了药,沈却才终于能睡沉了。

不过一个时辰不到的休憩,他却做了许多荒诞不经的魇梦,明知道那都是假的,可他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眼前是那望不见边际的茫茫江河,风雨飘摇,有只苍白冰冷的手忽然捉住了他脚踝,猛地将他往水中拽去,江流湍急,刺骨的寒意立即溢满了他口鼻,逼着他急速下坠。

沈却拼了命地想往上挣,可河心深渊之处,却忽然现出了无数双手,水草一般包裹住他。

恍惚一瞬,眼前江河忽又烧成了一片火海,炙烫的火焰,烤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不多时,他便感到焦渴不已,皮肤像是都要被烫化了。

与此同时,那些将他拉入江心深渊的手又出现了,一寸寸地攀上他肌肤,潮湿又黏腻,像是人手,又像是水蛇,把他浑身上下都缠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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