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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后第二年(19)

作者: 相吾 阅读记录

桑萝忙应了个是。

岑妄道:“可是母亲……”

“好了。”燕王妃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我已经任着你任性许久了,你也该听话些。你素日常说羡慕我与你父亲,日后也要找个喜欢的姑娘共度余生,可你不知道的是,当初我与你父亲成亲时也是冤家一对,别说放狠话了,我还动手揍过你父亲,后来不也和美起来了?婚姻还是要靠人经营的,你不想经营,就算遇见了喜欢的人,也留不住。”

桑萝看了眼岑妄,快说话啊,抗争的机会不多了,若真等两家坐下来谈婚事,你可没机会了。

岑妄却嗤笑了声,燕王妃都把话说到这儿了,想来是不想悔婚了。大好的机会因为桑萝就这样从眼前溜走,他想想就有些生气。

他瞥了眼桑萝:“你可想好了,嫁过来也没有什么好日子可以过的,我不喜欢你,我就没有心情对你好。这是你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你最好把握住。”

听得王妃扬手就要打他,岑妄轻轻一避,避让开了。

他转头一看,桑萝低着头,看上去被这句话打击到了,可是因为她低着头,所以看不见她的表情,你也很难说,她到底有没有被打击到。

岑妄想,那就随便吧。

他转身就走了,连王妃叫他也都不理会了。

燕王妃只能回头安慰桑萝,桑萝摇摇头,道:“我没事的,大约是我说的那话让世子爷误会了,所以他才对我心生不喜吧,也是我嘴贱,平白说出那种话来。”

燕王妃愣了愣,倒没说什么。

桑萝道:“王妃,若世子爷真的不喜欢,那便算了,婚姻要结两姓之好,别因为我们的婚事,反而让两家交恶起来,何况,他娶了我,他不开心,王妃也要心疼他,我觉得这样不好。”

燕王妃却道:“是吗,我怎么反而觉得他最后会喜欢你呢?”

桑萝愣了愣,继而艰难地憋起笑来。

岑妄能喜欢她?还不如盼着太阳从西边升起呢。

燕王妃瞧了一眼她的神色,知道她是不信的,便道:“那个孩子还没弄明白自己的心意,等时间长了,他自然就明白了。”

桑萝听了,只当这是句安抚,并没有往心里去。

她不知道的,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燕王妃都是看得最明白的那个。

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就是如此,岑妄还在云雾里看花,燕王妃却已经能拂开云雾,把花摘取了下来。

岑妄迄今为止,确实没有喜欢过什么姑娘,可是他治过战死的马,挖过同袍的残躯,阖过同袍不能瞑目的双眼,他是能在沙场杀个七进七出的战士。

燕王妃还知道,他从不喜欢看满园的春色,在他看来,那些被精心打理的花朵虽则各有各的美,但也透着需要被娇养的柔弱。所以岑妄很少驻足欣赏名花贵种,他更爱俯身看从角落缝隙里挣扎开出的小花来。

而桑萝,无疑就是那样一朵小花。

作者有话说:

第十四章

燕王妃牵着桑萝的手走进花厅的时候属实引起了一场轰动,这上京的交际圈子是固定的,圈里有哪些夫人和姑娘大家都是熟识的,乍然看到燕王妃牵进一个陌生姑娘,都有些惊讶。

尤其是李枕的舅母,也就是国公夫人,她素日与桑夫人关系好,自然“见识”过不少桑萝的刁蛮任性,因此也很可怜桑夫人,总说她是继母难为。

如今看着桑萝与燕王妃亲热的模样,又见她只独身带丫鬟来赴宴,身边既没有桑夫人的身影,更是不见桑芙,下意识就觉得桑萝这是拣着高枝了,自以为扬眉吐气了,彻底要把继母和继妹蹬下去了。

于是她阴阳怪气率先问道:“王妃,这是谁啊?不先与我们介绍一番吗?”

燕王妃道:“国公夫人到底是心急,我正要介绍呢,这是燕王府未来的世子妃,也是桑家的大姑娘桑萝。”

桑萝到底少出来走动,燕王妃说出她时,有些不常和桑府走动的夫人还在想她是谁,倒是晋阳长公主,记得燕王妃和她打听过桑萝,有些意外地看看桑萝,又看看燕王妃。

大约是觉得惊奇,燕王妃都知道了桑萝的为人,还没有拒了这桩婚事。

国公夫人笑道:“我当是谁呢,我也是常去桑府的,这几年都没见过大姑娘,如今人都到了面前,竟然还认不出来,该打该打。”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有女客到而从不露面,就是病秧子都不会如此失礼数的,国公府人这明显是在讥嘲桑萝不知礼数。

继而她话锋一转:“也不知道那匹云锦你母亲给你买来了吗?说起来,后娘也真是难做,小孩子骄奢,爱那贵重的布匹,理当管教,绝不能助长这喜爱奢靡的脾气,可后娘与继女毕竟隔着层肚皮,桑夫人又是个脾气和软的,管不住你,倒是纵着你为了匹布与母亲翻起脸来。若换成是我,我可不会纵着这个脾气的。”

国公夫人也是继室,家里有三个原配生的孩子,都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但也有些谣言,说她苛待继子与继女,所以她总要抓着机会诉苦做继室的不易。

眼下这番话,是为桑夫人叫屈,但更多的也是在为自己正名。

桑萝深知她的脾性,没有与她纠缠,而是眨了眨眼,露出茫然无知的神色,问燕王妃:“王妃,什么是云锦啊?是很贵重的布匹吗?”她说着越发困惑,“可是最贵重的布匹不应该是棉布吗?厚实暖和,冬天裁来可以挡风避寒,能让我少生点病,是救命的东西,怎么还会有比棉布还要贵的布匹?”

你说我骄奢要管教我懒得反驳,但你在造谣我之前能不能先查查我其实是个连云锦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土包子?

国公夫人说出那句话,自信满满等着桑萝的反驳,她已经准备好用对付家中继子女的方式,用礼教、长辈的威严和母爱去压制桑萝,见过听到桑萝说这话,傻了一眼。

桑至都是正三品的将军了,怎么可能还买不起云锦?堂堂的桑家大小姐怎么可能连云锦是什么都不知道?

桑萝这是在跟她玩什么聊斋志异?

国公夫人刚要反驳,便有夫人眼尖道:“大姑娘,你的手镯是怎么回事?”

于是众人的目光都被这声吸引过去看那手镯,国公夫人也只能暂时把话咽了下去,转了目光,但只是一眼就愣住了。

那手镯似乎在掉金粉?

话说回来,手镯为何会掉金粉?

这群贵妇人平素戴的金首饰都是足金,金粉这种东西只会用来洒在信笺等物品上做个点缀,因此看到这掉了金粉的手镯都诧异中透着股茫然。

那茫然的神色简直和桑萝问云锦是什么事,如出一辙。

桑萝也低头,慌忙把手镯摘下来,道:“这是母亲送给我的,是她压箱底的嫁妆,说父亲要回来了,我也该拾掇一下自己,不然父亲见了我要生气的。母亲送来时,这手镯明明是好的,怎么会掉色呢?是不是我戴得不好,磕了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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