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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后第二年(26)

作者: 相吾 阅读记录

桑萝的母亲只得桑萝一个孩子,她的嫁妆自然是要尽数留给桑萝的,这是很合情合理的事。

平姨娘微笑:“老爷说过,你是要嫁到燕王府去的,嫁妆万不能马虎,除了先夫人留下的东西外,还要再添个几十担。”

母亲留下的嫁妆已经足够丰厚了,桑至还要再给她几十担嫁妆,为了燕王,他果真是出手阔绰啊。让桑萝直接原地晋升为有钱土财主,下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根本不用愁。

时刻准备跑路的桑萝打算毫无愧疚地收下那几十担的嫁妆,就当是桑至给她的补偿。

但现下最要紧的还是母亲留下的嫁妆。

桑萝道:“我让唤月取来。”

母亲在去世前,其实已经大抵猜到了有个凉薄又不顾家的父亲,自己的女儿会有多遭罪,因此她极力做了安排,虽然现在看来,大多是无用功,但好歹也是一个病中的母亲所能尽最大的力。

而嫁妆单子就是这其中的一份。

它被缝在了桑萝贴身穿的小衣里,所以才得益于幸免徐氏的狠手。

平姨娘只扫了眼,心里有了些数,就把那份开始泛黄的嫁妆单子还给了桑萝。

两人往徐氏禁闭的偏院走去。

平心而论,桑至对徐氏还是仁至义尽的,至少徐氏被关起来,但一日三餐有荤有素,身边还有婢子伺候,条件已经比桑萝那时好了不知多少了,可惜,很显然,徐氏身在福中不知福。

唤月把院门叩开时,就见徐氏在屋檐下坐得笔挺,那副冷淡威严的模样好似她如今坐得还是正房那把椅子,外面候着如云般的仆从等着回话领对牌。

她望着桑萝的目光也一如既往,即使那目光在触及到平姨娘时有过短暂的停顿,可是很快又若无其事地重新摆上谱了。

桑萝才不理会她这一套,对平姨娘道:“不好意思,她不是很知礼数的……”

这一句话,直接把徐氏绷着的神经弹断,她冷冷道:“什么叫我不知礼数?只要老爷一日不休我,我便还是你的母亲,你不过来见礼,难道还要我起身拜你不成?”

至于平姨娘,她撇开眼,很不在意似的,提都不愿意提一句。

平姨娘徐徐笑了,道:“大姑娘,夫人说得对,该守的礼数还是要守的。”

桑萝点点头,道:“母亲连这样的小事都讲礼数,看来在其他地方更是恪守了。”

两人一番哑谜打下来,闹得徐氏有些一头雾水,就这样先看桑萝行礼,再看平姨娘。

她原本最在意得就是平姨娘,如今终于逮着机会,一定要让平姨娘明白她的身份地位。

虽则她如今与弃妇无异,可是徐氏一想到她在上京辛辛苦苦帮桑至带前妻留下的孩子,独守寂寞时,这个妾室悄然进了将军府。将军府没有其他女人,因此这妾室想必也主掌着将军府的中馈。

一想到平姨娘迄今未给她这个正妻奉过一盏茶,更没有请安伺候过她,还能在锦端像个主母一样招摇过市,徐氏便气得牙咬痒,连看桑萝都多了几分顺眼。

徐氏眼里仍旧当没有平姨娘这人,只盯着桑萝看,桑萝却丝毫没有眼力见的,并未行礼,而是道:“母亲既然如此知礼数,那也该知亡妻留下的嫁妆最后是要尽数留给亡妻的孩子的。”

她把嫁妆单子取出来,在徐氏面前徐徐展开,发黄的纸页证明这份单子的一手性,注定与篡改无缘。

徐氏的脸色僵住了。

桑萝曼声道:“还请母亲一一归还。因为这份嫁妆日后我要带去燕王府的,这事关桑府的体面,是以若有一分损耗,我就从母亲的嫁妆里找回来一分,想来父亲也是会同意我的做法的,是不是,母亲?”

第十九章

望着徐氏僵住的脸,桑萝倒是感到了阵久违的痛快。

早亡的前妻只留下大笔丰厚的嫁妆与一个根本守不住钱财的孩子,简直与金库大开门无异,徐氏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所以桑萝很早就知道,徐氏母女是如何把那些嫁妆给拆得七零八落吃到肚子里,并且再也不肯吐出来还给她了。

可笑的是,上辈子她被赶离桑府的时候,她还存几分可笑的期待,以为那毕竟是她的母亲留给她的嫁妆,与桑府无关,她理当能拿回。

结果,桑至就回了她三个字,你也配?

桑府府门阖上时,桑萝还记得徐氏是如何向她露出得意的胜利者姿态。

但这一切都是过去了,她重生之后,甚至还忍受了一桩不情愿的婚事,不就是为了这一刻能取回本就应该属于她的东西吗?

徐氏还强撑着道:“什么嫁妆?你母亲根本没有留下多少嫁妆,何况养你不要花钱啊?”

桑萝淡声道:“家母究竟留下了多少嫁妆,有嫁妆单子为证,母亲还是不要诓我比较好。要说养我的银子,我也不介意和母亲算算养我这十四年,母亲究竟花够百两银子了没?父亲年年都有家用送来,若是连这百两银子都还要去家母的嫁妆里支用,恕我直言,那也该查查府上的账了。”

徐氏下意识瞥了眼那张嫁妆单子道:“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嫁妆单子,可分明原本在我手里,当时姐姐留下的东西移到我手里时,我还造册清点过,与嫁妆单子对比,是分毫不差的。”

她叫来自己的丫鬟:“你去我的妆奁盒子最底层,把那本薄薄的帐本拿来,里面有夹带的几页纸,你取来时小心点,一张都不能丢。”

徐氏吩咐完,便已经能有足够的底气看着桑萝了。

她不是个作戏不认真的人,从意图侵占嫁妆时,就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桑萝手里有泛黄的看似不能造假的嫁妆单子,徐氏也手里也有,到时真假单子放在一起,从前的老人又一个都不在,看谁能给桑萝还清白。

那丫鬟把帐本捧上来了,徐氏请桑萝过目,道:“姐姐拢共留下的东西都在这儿了,一样都没少,不过做生意有亏有盈是正常的,姐姐手里的几间铺子连年赔钱,我便做主卖了,买了几块地另外补上,希望你能理解。”

桑萝粗略一扫,少了一半有欲不说,所谓买地补上,买的也只是几亩盐碱地,这么多年了,也不见有庄稼收成。

她抬眼看向徐氏。

徐氏道:“我知你出阁在家,希望自己嫁妆能丰厚些,没关系,到底是母女一场,我可以添些给你,只是莫要再拿那假的嫁妆单子来骗人了。”

桑萝把那帐本给了唤月收好,道:“那一切都让父亲来做主吧。”

她很快便出了院子,速度快到平姨娘都始料未及。

平姨娘原先还以为桑至没回家几天,这个继女就能把继母给斗大,是有些本事的,因此才愿意借势陪她走趟,谁承想,桑萝除却一张嫁妆单子,什么都没有,这如何能赢?

但桑萝日后一来不会与桑祺抢家产,二来她高嫁,婚事对桑祺有助益,三来平姨娘也乐见徐氏倒霉,因此还是愿意多提点桑萝两句道:“你想让老爷出面做主,恐怕是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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