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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后第二年(45)

作者: 相吾 阅读记录

结果,岑妄是一病未愈,一病又起,岑妄大概是觉得那起子发疯还没有疯够,打算再给桑萝吓个大的,于是突然关心起来她不说,还说要帮她忙。

这真的很难不让她联想到前世,原以为初遇时,岑妄是出于好心所以路过不平拔刀相助,实则是为了羞辱她,抛下那样一句话侮辱她后又毫不自悔的扬长而去,当真是对别人被踩踏在脚下的尊严毫不在意。

后来她开起了馄饨摊子,他又莫名其妙来照顾她的生意,桑萝有前事的阴影在,原本就不信他是好心,可那时候她确实缺银子,而且又想岑妄付她价银,她卖他馄饨,她是堂堂正正的生意人,没什么好被他看不起的。

因此桑萝也只能把他当客人招待着,毕竟好歹岑妄暂时没给她惹出什么麻烦。

结果没过多久叶唐来找事,果不其然,岑妄又没忍住,出来他所谓的‘行侠仗义’。他把那五两银子丢在馄饨摊上时,莫名让桑萝心慌起来,就怕他又说出什么羞辱她的话来。

尽管他并没有,可是他把银子一丢,折身走的姿势,却让桑萝产生错觉,以为她不是个自食其力的人,而是用一口破碗向路人磕头卖尊严的乞儿。

其实后来桑萝再想起这件事,也怀疑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了,因为岑妄那次确实是想帮她,并没有说些不该说的话。

可是后来桑萝仔细想过后,她终于确认,她不是敏感,而是心里憋了口气,想要给这些污蔑和看不起她的人证明,她的傲骨不是所有人可以踩的,就算她被所有人都不喜,她也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给自己一个好日子。

而不是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里可惜的代表,更不是很多年后岑妄自我感动的例子。

——我曾经有过一个未婚妻,后来她跟别人跑了,尽管她待我不忠,但后来我看她可怜,还是给了她五两银子让她度过难关,你看,我就是这样多情多义的男子。

所以尽管那时候桑萝很缺银子,但她还是决然地拒绝了那笔拿了之后就会让她彻底在岑妄面前抬不起头来的银子。

而这样的感受,自然而然的,被桑萝延续到了这辈子来,桑萝当真觉得岑妄可消停点吧,别折腾她,折她的寿了,她可受不起他的帮助。

所以桑萝只道:“多谢世子爷好意,但是我自己可以解决。”

岑妄道:“那我陪你去见那几个管事吧,母亲说管事大多刁滑,恐怕见你是个小姑娘,会为难你,我好歹是个男子,有我在,会好些。”

桑萝道:“昨日才说过的话,世子爷怎么就忘了?我可告诉你了,你昨日说得没错,我本就是个没有心的人,世子爷意图在我这儿真心换真心是没有用的,你真要帮助我,我这样没心肝的人,自然是有免费的人手不要白不要,可你就得小心竹篮打水一场空,我话说得明白,你别到头来又怪起我了。”

岑妄听她说起这个就尴尬起来,那话确实是他说的,他也知道说出的话是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可是他说这话时,一来对桑萝还有些误会,二来也是在气头上,因此不管不顾的确实伤人。

这事本来就是错在他,他也没什么好辩驳的,就道:“那原是我的错,我那时还没想明白你因为什么不待见,所以觉得丧气了些,就不自觉出口伤人了,对不起。”

他道歉了。

他竟然道歉了。

桑萝震惊之余,还觉得不可思议:“你真的知道我因为什么不待见你了吗?”

第三十章

岑妄同样脸露迷茫:“除了之前说的事之外, 我们之间还有其他别的事吗?”

他见桑萝的脸色沉了下去后,忙道:“我知道你还是很在意退婚的事,但这件事我以为我们双方是公平的, 我不喜欢你也不喜欢这桩婚姻,同样,你也不喜欢我也不喜欢这桩婚姻, 区别只在于你碍于桑叔叔的原因, 无法付出行动,但我付出了行动, 但至少在目的上,我们是一致的, 这点我们谁也说不了谁, 是吧?”

“我唯一做的不妥当的点是我没有料想到你们的父女关系不和睦, 所以采取了不妥当的方式,无意中伤害到了你, 但同时我也因为错误的方式, 也错过了退婚的最佳时机。再者, 那些方式里, 我大部分都在用自污名声的方式在劝退你,唯一对你的伤害就是那次威胁而不成, 所以我觉得也算是我的报应。”

岑妄说完后, 认真地看向了桑萝。

桑萝嗤笑了声,道;“世子爷这账真的盘得又理智又客观啊,但如果真要这么算的话, 那我与你来算算代价, 让你明白什么才是报应。你以为自污了名声, 你觉得委屈了, 可是你委屈什么,你并没有为此付出任何的代价,世人不会对你的行径指指点点,只会称赞你,你的父母更没有为此责骂你。而我那时需要面临的是什么,你想过没有?”

她扬起手里的契书,道:“你知道我已经是世子妃了,又是大将军的嫡女,按理来说,也算身份尊贵,手里小有权势,但他们作为我雇佣的管事,仍然敢对我提出无礼的要求,对我蹬鼻子上脸,你猜是为什么?”

岑妄望着她手里的契书,皱起了眉头。

要说让他猜测,他第一个想到的是桑萝手腕不够强硬,没能压制住那帮管事。

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他初次进了军营时,军中诸人对他确实很客气,但那种客气之中难免对他带了点轻慢,因为都觉得他只是借着燕王的权势来刷履历的草包公子,虽然不敢得罪他,但也没多看得起他就是了,后来还是他狠狠露了一手,这才压制住营中那些闲话。

这种事其实自古有之,不新鲜的,所以新官上任才急于烧起三把火来。

他把这话原原本本地说给了桑萝听,桑萝没听完就嗤笑开来,道:“是啊,你军营里的将士再轻慢你,但看在燕王的份上,仍旧不敢得罪你,至少表面上还对你保持了恭敬。但是那些管事对我是连假意尊重都没有,居然敢提出让我陪他们去红袖阁吃喝玩乐的要求,试问换成另外的夫人姑娘,他们敢吗?再问你,同样是和你新进军营的无权无势的兵,他们有和你一样的待遇吗?都是看菜下碟罢了,那些管事也知道我只占了个身份的虚名,依不得身份任何的势,所以才敢如此嚣张。”

桑萝一直都明白自己的处境,她也不觉得徐氏被夺走嫁妆后会心甘情愿认输,按照徐氏的脾气,一定会和那些管事通气给她使绊子。

可是桑萝有什么办法,徐氏也没有说错,桑至对她就是不上心,而且岑妄那些行为也确实能证实桑萝在他面前也没太得脸,她就是个空壳子,比虚张声势的纸老虎都不如,那些管事根本不用惧怕她,因为五个男人联手确实不需要惧怕一个小姑娘。

桑萝能靠的从来都只有她自己而已。

岑妄被她说得很不是滋味。

他一方面是觉得桑萝说得话有些过于刻薄了,把他当时的处境想得太好了。面上假意的恭敬又如何,背后该说的闲言碎语一句都没少过,再加上燕王其实也没对他有什么关照,因此岑妄还被同袍背后捅过刀,试问谁身边有那么几个两面三刀的小人随时准备断你前程要你命,还会觉得日子是好过?桑萝还是想得过于轻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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