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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后第二年(5)

作者: 相吾 阅读记录

因此桑夫人不能不紧张,但还是迟了片刻,桑萝已经头触柱子,即使有奴婢拉住了她,也只是替她减少了点冲劲力道,桑萝的额头仍旧破了,流出许多血来,她身子一晃,倒了下去,奴仆们忙七手八脚地搀扶住她。

桑至已经三两步走了过去,检查桑萝的伤势,那伤口触目惊心,鲜血淋漓的,绝非作戏,桑至看了眼,就忙让人请大夫来。

桑萝哭道:“有人用女儿失去清白之事污蔑女儿的名声,这还是小事,就怕有人为此离间父亲与王爷的感情,若当真是如此,女儿便是罪过。为了父亲与王爷,女儿一命不足惜,还是让女儿以死证清白吧。”

桑夫人惊疑未定地看着桑萝,桑至已经道:“好孩子,哪里真能让你以死证清白。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同理,你既然没有做过,也就没人能栽赃得了你,父亲一定会帮你查清楚的。”

桑萝在心底冷笑,但面上仍旧半是哀戚,半充满希冀地看着桑至道:“父亲果真如此能还女儿一个清白吗?”继而那眼里的光芒微弱了下去,“可是娘亲说证据已确凿,女儿已无狡辩的可能,一切就等父亲回府,把女儿赶出家门了。”

猝不及防被桑萝在这样的情况下吐出自己放过的几句狠话,桑夫人脸色微变,但她毕竟身经百战,已经可以迅速反应过来了,道:“阿萝,你记错了,娘亲不是不信你,说这些,只是为了吓唬你,看你是否真的还另有隐情。若娘亲真的不信你,早就该把你关到柴房去了,而不是让你仍旧好好地住在你的院子里。”

桑萝没说话,只是咬着发白的嘴唇,楚楚可怜地望着桑夫人。

桑至见她脸色有病态的白,身子也弱,如今却还为了自证清白触了柱,那原本对她的怒气和质疑也消减了下去些,道:“阿萝是小孩子,大人说什么,自然就信了什么。你是为了诈她话,她却信了,才闹出这样的事来,日后还是莫乱用这种问话的手段里,家人之间,开诚布公比一切都重要。”

桑夫人勉为其难地笑着,掩饰着内心翻起的惊天骇浪。这桑萝日日都在她眼皮底下待着,缘何突然转了个性子?难道果真是心灰意冷,所以才打算如此自证清白?

按照桑萝那种宁折不弯的性格,倒确实有这种可能,只是她方才楚楚可怜的目光,无论怎么看,桑夫人都觉得是学足了十成十的自己的神色。

此时大夫来了,桑夫人不好说什么,只能腾出自己的屋子,让给桑萝。

桑萝被扶起来时,小心翼翼地瞥了她一眼,道:“娘亲还是给我一顶软轿,让我回我的秋月院去吧。”

桑夫人不及答什么,桑至就道:“大夫已经等着了,你还回自己院子做什么?多折腾。”

桑萝抬眼,又瞥了眼桑夫人,细声细语道:“可是里面是娘亲的屋子,我怕……”

至于怕什么,她偏偏停在这儿,不说了。

桑夫人哪能让她如此余音未尽,于是立刻接上:“夫君有所不知,原是有回阿萝淘气,打坏了我的一个美人觚,我为了叫她长记性,告诉她以后不准再进我的屋子。原本是打算她日后乖了,就让她进去,谁承想……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不会教导孩子。”

她自信得很,桑萝过去十四年可是一天舒坦日子都没有过过,孩子受了满腹委屈,总会想向家长告状讨回公道,如今桑萝公道没到手,还被她反向污蔑,桑夫人不信依着桑萝的脾气,不会暴跳如雷。

因此桑夫人一说完,就安心等待桑萝发火,结果她等来等去,只等到桑萝怯怯地回答:“娘亲这话一听就是在周全我,看阿芙妹妹的模样,便知道娘亲有多会教,女儿还如此冥顽不化,全是女儿愚笨的错。”

桑夫人再次错愕。

桑至一听这话就皱起了眉头。

桑夫人确实在家信里不止一次说过桑萝冥顽不灵,不服管教,可是今日这一照面,桑萝的表现却不是如此,相反,她非常的懂事听话,没有推卸过一次责任,有了错,也不管什么错,全往自己身上揽。

而且她不仅没如书信里说天天和桑夫人对着干,还能主动为她说话。

怎么看,眼前的这个桑萝都和家信里所说的桑萝是两个人。

如果桑萝真的不是书信里的性子,桑夫人不该教不会她的。

桑至顿了顿,道:“别的话休要多说,现下是你的伤要紧,先进屋里让大夫看了再说。”

桑夫人忙陪进去了,为表示手足之情,桑芙也立刻跟过去,却是为了在别人不注意时,走到桑夫人身侧,轻声道:“娘,这桑萝究竟怎么回事,跟变了个人似的?你说爹爹会不会怀疑我们?”

桑夫人也不知道桑萝究竟是怎么了,但毕竟今天的圈套不是一日布置成的,而是经年累月设下的,桑夫人不信就凭着桑萝一时的转变,能破局成功。

而更重要的是,桑萝能不能破解眼前这个由她精心设下的毒计还是个问题。

所以桑夫人完全不慌张,她道:“我马上就会让她尝到百口莫辩,只能永坠深渊是什么感觉。”

作者有话说:

第四章

大夫在给桑萝包扎,桑至坐在一边看着。

他是行伍出身,桑萝的伤势但凡掺了点水分,都骗不过他,可是眼前那伤口狰狞得毫不作假。

桑至看着因为失血而脸色苍白的桑萝,又想到家信里的字句,他慢慢意识到,这个家没有如他想得那么太平。

桑萝与桑夫人之间总有一个人在说谎,又或者更严重些,这对继母女都意欲欺骗他。

初回府的时候的柔情此时都散了,桑至只要想到那些精心照顾与周全下藏的都是算计,他就有些恶心。

“父亲。”

是桑萝在叫他。

桑至回过神去,看向她,面上倒仍旧是和蔼的:“现在伤口还疼吗?”

桑萝道:“还有些疼,但不打紧了。”

最打紧的是要把冤屈给解除掉,重获一世,桑萝可不想再嫁给叶唐。

她轻声细语道:“父亲,其实在被关禁闭这几天,女儿仔细地想过了,这其中的原委不是不能查的。”

桑至道:“你细细说来。”

桑萝道:“女儿与那叶唐素日没有交际,他不会无缘无故来攀咬女儿,何况他手里的那个香囊确实是出自女儿之手的,女儿便想着能拿到女儿身边之物的,一定是能出入女儿房内的丫鬟,不一定是近身伺候的,寻常洒扫的粗使丫鬟也有可能。但好端端的,他们也没道理害女儿,想来还是受人指示,而能无端差使动人的,也无非财帛罢了。”

她讲话很有条理,不疾不徐地娓娓道来,更不像是那等粗鄙不堪的人了,桑至眸色深了些,道:“这些你娘亲该想到的,她查过了没有?”

桑萝道:“娘亲只说证据确凿,让女儿休得抵赖后,便把女儿关了起来,之后娘亲又做了些什么,女儿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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