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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后第二年(88)

作者: 相吾 阅读记录

岑妄瞧着宁萝坚定的神色,没有办法把拒绝的话说出口,于是他道:“上马吧。”

宁萝是学过一点骑术的,虽然那次结果并不好,但也不影响她上下马,何况还有岑妄替她牵住缰绳,安抚住马儿。

只是等岑妄也坐了上来,宁萝才察觉出些不妥来。

两人在马上靠得实在是太近了,虽然她也知道马背上位置有限,两人都并非故意如此,可是当她被纳入了岑妄的怀里,看着岑妄两条有力的胳膊从她腰侧伸到前头扯住缰绳的姿势时,宁萝还是有些不自在。

岑妄还在和唤月交待:“马上位置不够,劳你跟在马旁走会,前头有晚间巡逻的将士,我得把你交到他们手里,由他们送你回去,才是稳妥的。”

唤月倒不担心自己,只担心宁萝:“世子爷,你可别欺负她。”

岑妄无奈道:“我哪敢欺负她。”又道,“你回去后,不要同林深说什么。”

唤月立刻瞪大了眼:“我疯了与他说你?阿姐与姐夫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理确实是这个理,但入了耳,岑妄总觉得刺得慌,于是便不吭声了,一扯缰绳驱马向前,唤月忙跟上。

等把唤月交到巡逻的将士手里,岑妄方才一扯缰绳,往军营疾驰而去,但岑妄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打算只叫自己的心腹。

岑妄吩咐的时候,宁萝就在旁边,她很敏锐地听一个将士说了句:“那些乞丐真的有问题?”

这话让宁萝的心都沉了下去,她不愿相信地看向岑妄,岑妄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道:“先找吧。”

于是都四散分开来找,独宁萝有些迈不开腿,她道:“刚才那将士什么意思?若乞丐有问题,那与我害了伙计有什么区别?”

岑妄安慰她:“人还没找到,兴许未出事呢?何况这与你有什么相干,你又非先知,哪里能预见这些乞丐有猫腻,不然依着你的性子,你还会让他去送饭食吗?你只是心善而已。”

宁萝没吭声,只是咬着下唇。她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也不妨碍她难受。

岑妄很想抱抱她,安慰一下宁萝,可是他也知道他做什么在宁萝眼里都是越界,譬如方才在马上,那样的境地,宁萝仍旧想尽了办法挺直了脊背想离他远些。

其实这个举动是没有意义的,宁萝也清楚,可她偏偏就是要这样做,这叫岑妄很伤心,可是伤心多了的好处是,当伤心成了习惯就慢慢地不会爬脸了,于是他当没有察觉似的,什么话都不说。

宁萝是个坚韧的姑娘,她自己会想明白的,他要做的只是陪着她而已。

果然,一小会儿功夫后,宁萝就振作了起来,道:“先找人吧,但是那窝棚理的乞丐有什么问题,你可不可以告诉我?”

岑妄沉默了一下,道:“还没有结论,方才也与你说了,只是些猫腻罢了,等日后事情都查清楚了,我再告诉你吧。”

他也不愿意瞒着宁萝,可是这中间还夹了个林深就让整件事复杂了起来,因为宁萝对他的印象实在太差了,在拿不出确凿的证据前,他做什么都只会让宁萝觉得在栽赃污蔑。

因此,还不能说。

他们这一行人在城外找了差不多两个时辰,终于在天快要破晓时,那个伙计被找到了。

“他死了。”

第五十九章

岑妄几乎是立刻停下搜寻, 朝宁萝看了去。

此时此景,他是真的担心宁萝想不开,会把所有的过错往自己身上揽去。

就见宁萝找寻的脚步因为这声而一个踉跄, 她的身影晃了晃,就在岑妄着急要去扶住她时,宁萝已经重新站稳了, 她的声音沉静:“我这就过来。”

如她所说, 她什么都经历过了,自然也就什么都可以承受得住了。

于是岑妄只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预备着做她无声的支柱。

寻到伙计的下属见他们围拢过来,面色凝重地起身道:“我瞧这致命处的刀口痕迹, 很像是大阿人所为。”

此言一出, 众人都齐齐变了脸色, 即使如岑妄早有了心理准备,可听到了重锤落地的声音, 也不免心里一震, 他垂眼往那尸体上看去。

杀手手法干净利落, 是一刀毙命, 且刀口呈月牙形,伤口不大, 仿佛被细线割去, 却极深,因此血流涌柱,这一看就知道是大阿独有的弯月刀的伤口。

岑妄道:“看来是被带出了城才被杀掉灭口的。”

宁萝深吸了口气。

自发现了伙计的尸体后, 她一直都在通过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可尽管如此, 她仍然在浑身发颤, 有愤怒,悲伤,以及自责,这些情绪让她的气血倒流,很难冷静下来。

但宁萝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

她道:“我们酒楼打烊得迟,伙计去窝棚更是迟,想必那时出城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若是有人推着这独轮车出去,也算显眼了,因此你们可以不可以去问问守城的将士?”

宁萝已经足够可怜,可话语里因为悲戚总是带着颤音,那些下属都是土生土长的锦端,不是家里有人死在大阿人手里,就是目睹听说过汉人死在大阿人手里,因此都对宁萝感同身受地叹息。

其中一个不由自主安慰道:“这位夫人你放心,杀了大阿人,为我同胞报仇,是我们在所不辞的责任,无需你请求。”

宁萝含泪哽咽:“多谢。”

直到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岑妄方才开口:“我以为此事还是不要打草惊蛇得好,大阿人在暗,我们在明,若是大张旗鼓的做事,倒很容易被他们掌控。譬如今晚之事,你们当从来未曾来找过人,而阿萝,你也当从来没有找到过你的伙计,明日该报官还是要报官。”

宁萝明白岑妄的意思,他们只知道有大阿人进了锦端,可却连这大阿人长什么样,此时还在不在锦端都不知晓,实在过于被动了,因此需要把行动和计划藏起来。

宁萝抹了抹泪:“我记得的。”

岑妄觉得对她不住:“好好的人没了踪迹,他家里人必然要找你讨个说法,接下去你的生活可能会不大轻松,而我也无法直接护着你。”

宁萝道:“我也不要你护,大阿这些年越发猖狂,每年秋天都要南下掠食,残害了不少百姓,汉人与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也是汉人,自然也与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若做一点小事能报了这仇,我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何况伙计本就是为我做事而遭了难,我更无话可说。”

她这话说得坦荡,倒是让岑妄有些觉得他又再一次错看了宁萝。

或许,林深的事告诉她也无妨。

这个念头冒出来就有些克制不住了,因为岑妄的脑海里立刻找寻出了各种理由去佐证这个念头的正当性。

宁萝与林深是夫妻,夫妻之间是没有秘密的,宁萝当然不会把这件事拿到外头去讲,可是难保不会告诉林深,他总要给个理由,让宁萝也能提防林深吧。

若林深真与大阿有勾结,告诉宁萝,也是在保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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