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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赎我的菟丝花是反派(209)

作者: 塔篱 阅读记录

他沉吟了瞬,道:“不承认便好。”

宛陵霄着襜帽,风吹拂挂在帽上银褐色的宝珠鸦鹘,发出清脆之声。宛陵霄夹狼而驰。

不久,寒城的光景映入眼帘。

遥遥雪道,白雪皑皑,一片清净,都朝那城中心卷去,仿若天上的星道。

宛陵霄驶入寒城少许,目光却倏然止住。

只见入城不远处,正是一团火光。

那火光冲天,烧的却是一处小院。小院繁花围白帐,火符却被投注其上。许多人都来观望。但因冷酷的城卫围守只能走开。

宛陵霄抿唇,拉住缰绳的手陡然握紧。

慕槿的小院。

这是他离开寒城前,唤人毁的。

这时,有身穿黑甲的城卫来报:“参见少君!这是您先前吩咐的,毁掉……那细作的院落。因杨婶多次盘问我们,此时才毁掉。”

……褚菁遥这么骗人一遭,不知道伤了多少人的心。

宛陵霄初回西岭,杨婶听到了风声,便也不停地来问他是不是哪里弄错了。宛陵霄没告诉杨婶慕槿的真实身份,只说她背叛了。

而想到自己憋在心里的真相,他也如鲠在喉,越发对褚菁遥厌烦。后来他心一冷,便让人毁了褚菁遥曾经的住处。

火光漫漫。

宛陵霄垂眸,本想径直离开。

但转念,却是骑狼而去,来到了慕槿的小院前。四周见宛陵霄来了,皆噤若寒蝉,不敢说什么。只让他看着。

宛陵霄冷冷凝视着眼前的一切。

只见慕槿曾经的小院被彻底毁掉。

他们相好过的雪帐化为烧得乌黑的废物,器皿碎去的声音接连传来。

宛陵霄不言不语,眼中闪过一道影,随即他却隐去了那眼底的情绪,未动。

火焰逐渐化为乱跳的火星。

宛陵霄却突见一高等狼卫小心翼翼地靠近他。

“少君……我们发现了一处天地。这天地上,有您的力量,大概是前主人用您赐的符护着的。我们破不开。”

前主人,自然是慕槿。但为照顾宛陵霄的情绪,下属们不敢说她的名字。

宛陵霄没吭声,却在思考这是怎么一回事。

……在不久前,他和慕槿从黄金台回来后,他便又往她的方寸戒中放了不少符咒,通讯符、暖体符……还有保护用的生界符。

听这话,褚菁遥大概是用了生界符。

那可在不施展法力的情况下,以界罩出隐秘的天地,让旁人看不见。

“带我去看。”宛陵霄一向不管慕槿如何摆弄室内的,此时听闻天地的存在,才道。

他的声音极为寒冷,让四周一凛,其中一人战战兢兢地领着他去了。

火焰弥漫中,宛陵霄捏诀,便让其渐缓,随即,他勘破那护住天地的界。

宛陵霄走进去,却是陡然被其中之景震住。

只见是花房中,一丛丛花簇,深紫淡红,鹅黄雪白,都浮在一片青绿的海洋中,吐蕊盛开。

在符咒的相护下,它们勃勃生机展,芳香沁人。

明显,这是慕槿背着他们种的。她精心呵护了它们。

过去看,她也的确爱种这些。

但此处幽僻,常人不及,她把此地装点成这般……到底在想什么?在西岭做这些?

宛陵霄冷漠地扫视这种繁花锦簇的天地。

然而,却见花后,飘出了雪白。竟是隔着几盆花后,便有慕槿挂着的笺注。

上面是清秀的小楷,却都写着祝福的话语。

“平安长乐。”

“事事如意。”

“多福少噩。”

而每张笺注上,慕槿写了不同的人的名字。

如祝少君、祝慕槿自己、祝杨婶等等,她几乎写了所有她在西岭认识的交好的人。

若是先前有人无意发现这里,大概会认为这是个很善良、很可爱的女孩子。

但此时知道慕槿真面目的宛陵霄自然不会。

“……”他拿着信笺,面若寒霜。

他无声地看了许久,没有如几日刚回西岭时,看到“慕槿”的东西就毁掉。

因为他突然察觉到一点不对劲。

褚菁遥,或者说慕槿,她的伪装和常人并不同。

常人的伪装,常常是撕开面具前和撕开面具后,让人觉得判若两人,仿若大梦一场,再也无法联系到一起。

而褚菁遥的伪装,的确也有让人恍然若梦的效果,但却像是由表及里。

那就是,撕开伪装后,他的感受竟是,她还是她。

只不过更完整了。这才是她。

宛陵霄凝眉。

他在花房中呆了很久,最后出来,望了眼那盛放的花朵,沉声道:“毁掉。”

不可再想。

不可再留念想,留余地。

宛陵霄头也不回地走了。

花房也燃起了火光。

花瓣散落地面,于火中消散。

——

至今,西岭之人都不知道曾经住在寒城城郊的慕槿是黄金台太女褚菁遥。

除了两个人。但他们都选择缄默。

宛陵霄,原先是因为天道之核未定不愿说出,此时,他也因为不为外人知的心思讳莫如深。

还有一个是孟俦,褚菁遥保护他,他便要保护回去,所以他也瞒得密不透风。

皑皑雪山。寒城一角。

孟俦披着一白狐风毛的大氅,正费力地望着山下。他状况越来越不好,做好了去见亲父亲母的准备。

但此时,他对西岭或者说宛陵霄已经改观。

他知道行荒的困局,宛陵霄却没有阻碍他重新领导执巡铺同来西岭的属下。

执巡铺之人去查了番,告诉了孟俦西岭在接收行荒流民。黄金台却在利用上族暴力镇压反抗者。

无论宛陵霄目的如何,但见行荒民被救助接来,孟俦也打心里感激他。

于是再见宛陵霄,孟俦几乎就要费力地起身,便是行礼:

“之前是我是非不分。谢谢,你愿意接纳行荒民。”

“若他们落入褚拓年之手,不堪设想。”

孟俦痛苦地咳嗽。

这几日,他也总算对西岭交代了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被褚菁遥送出荒山后,在悲痛的心情下去找到游走民,却旋即收到了一封信。褚拓年说会来找他,称他义子。孟俦怕拖累游走民,便立刻脱离部队,随即却遭到了围剿。

来者是苍鳌台之人。

褚拓年四大臣之一所掌,控一域之情报。他们重伤虐待了他。

孟俦的态度转变也让宛陵霄略有吃惊,因为不久前他还油盐不进的模样。他冷声道:

“我还以为,你会一直相信那个人,不会信我。”

“那个人”自然是褚菁遥。

孟俦沉默。

他来西岭也听传闻,也擅长辩谎,发现了褚菁遥之前大概是对他说了些关于宛陵霄的谎言。

但这褚菁遥和宛陵霄二人,本就立场上水火不容,孟俦觉得褚菁遥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但他此时既然把褚菁遥当自己人,也不想违心说谎,只道:“我也并未不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