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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金手指是召唤前男友(179)

黎不辞被折磨了十几日都没有挣扎反抗过,为什么此时此刻却像是发了癫一般?

李江忍不住往黎不辞颈上的拴魂链上看去,黎不辞似是察觉到了李江的视线,他伸出被血染得通红的手掌,轻轻一拽,便将那拴魂链扯断了。

这般简单而轻易,便仿佛那条链子不是黄泉法器拴魂链,而是一条普普通通的线头子。

黎不辞将拴魂链扔了出去,手掌覆在李江的腿上,向下一按,便听见他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铁钉贯穿了李江的腿,那剧痛令他浑身抽搐,涕泪横流。可黎不辞并不准备这样简单了事,又顺手将李江的双手也按进了铁钉里。

直至李江被硬生生疼晕了过去,黎不辞才转过头,一步一步,踩着血脚印,朝着刑室外走去。

还有一个同伙的白衣弟子跑了。

但黎不辞并不准备去追,他要去找黎殊。

他走出去没多远,又折返了回去,用那一只黑眸在刑室里寻了片刻,找到了被随手扔在角落里的踏云靴。

那是黎殊送给黎不辞的鞋。

黎不辞擦了擦脚上的血,似乎是想将踏云靴穿上,可血却越擦越多,他只好将踏云靴夹在了臂弯中,宝贝一般的抱着,赤脚离开了。

黎谆谆看着黎不辞渐远的身影,又看了一眼刑室中苟延残喘的两人。

大抵是到了此时,黎不辞还心存希望。对着那将他折磨至此的李江,他也没有下死手,只怕黎殊知道了会生气。

黎不辞从未去过无妄城以外的地方,天山的私牢便建在山上的禁地中,他踏出了私牢,身后的地面上淌了一路的血。

看着四下陌生的荒郊野地,他眸中显出一丝迷茫。可他很快便回过神来,循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淡淡气息向前走去。

黎不辞的五感极为灵敏,但他现在眼睛瞎了一只,耳朵全聋了,舌头也没了,其他感官被封闭住,相对的嗅觉便会变得更为敏锐。

他可以闻到黎殊身上的气息。

黎不辞的步伐越走越慢,身体的疼痛令他喘气都困难,他的手脚都在淌血,可以清晰感受到身前腐烂的皮肉中,蛆虫在蠕动的感觉。

纵使如此,他还是拖着破烂不堪的身躯,一步步朝着黎殊的方向靠近。

黎不辞不知到底走了多久,他嗅到黎殊的气息近了,小心地避开人群,犹如什么阴暗的生物般躲在角落里,蜷缩着身体。

直至四下无人时,他才敢起身继续慢慢地向前走着。

而后他便寻到了黎殊的寝院外。

黎不辞倏而顿住脚步,垂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脏污不堪,令人作呕的身体。

尽管他还未踏进院子里,尽管他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他却能感应到,黎殊就在院中。

越是靠得近了,他便越是胆怯起来。

黎不辞将踏云靴抱得紧了紧,迟疑着,弯下腰拍了拍脚上的血泥,撕下两片衣袖捆在脚上,小心翼翼地穿起了踏云靴。

他穿好鞋,在院子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往院子里走了进去。

黎不辞只走了两步,一抬眼就看到了半敞着的寝室中,那站在屋檐下与人说话的黎殊。

她身上穿着大红色的衣裙。

那是黎不辞未曾见过的模样,鲜妍似火的嫁衣逶迤拖地,纤腰□□被藏于大红色广绫袖衫下,身前霞帔上嵌着百颗南海明珠。

黎殊时常用簪子盘起的素发上,此时缀上了赤金累丝的凤凰步摇,她发如泼墨,便也衬得肌肤似雪,两颊胭脂淡淡洇开,唇瓣朱红。

这样的黎殊,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她似是雪中燃烧的血玫瑰,又像是玛瑙河边的红枫叶。

比起素淡的白衣,她果然更适合这张扬明媚的红色。

黎殊正在和身侧的两个女子说话,黎不辞听不见任何声音。

看着她一张一合微微翕动的唇,他试图去分辨她在说什么,却在看到花危穿着同样绚丽的红袍,从黎殊的寝室中走了出来时,倏而晃了神。

尽管黎不辞厌恶花危,但也不得不承认,花危生得仪表堂堂。他脸庞似是玉雕雪刻,乌黑的发束在金冠中,眉眼温柔,犹如谪仙般高邈出尘。

花危走到黎殊身旁,牵起了她的手,他好像说了什么,她朝他笑了笑,转过身往屋子里走去。

那笑容好生刺眼,让黎不辞觉得如今的自己像个笑话一样可笑。

他再也忍不住,犹如受惊的野兽般,怔怔向后退了几步,而后逃似的狂奔离开了此处。

黎不辞拼命地跑着,他一路向前,任由被铁钉穿透的足底狠狠落在地上,血液渗透了踏云靴,鲜红的颜色洒了一路。

他不知自己要去哪里,只有一道声音不断在他脑海中响彻,告诉他,他要逃离这个不属于他的地方。

黎不辞越跑越快,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他穿过树林,穿过溪流,直至他跑到了天山的尽头。

那是一片海。

湿润的空气带着些微微的咸意,汹涌的海浪一下下卷着风拍打在礁石上,他站住了脚步,望着那片无边无际的蓝,浑身的力气一下被抽干了。

黎不辞脸颊上已是布满泪痕。

那只漆黑的眼眸被泪水模糊,他浑身上下,也仅有这一只眼睛完好无损了。

他痛苦的,不甘的,缓缓弓下脊背,慢慢地倒在了地上。海浪仍在不停拍打着礁石,一个浪花冲打过来,卷着那道遍体鳞伤的残破身躯消失了。

黎不辞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和黎殊还在那个小院里,她蹲在他身前,用纤细的指编织着莲花灯。

他学着她的模样,一下下将竹篾编织成了莲花瓣的形状。她点燃了蜡烛,那星星点点的光亮映在他眼眸中,他满足地笑了起来。

风吹动了榕树叶,夜空中升起一簇簇绚丽的烟花,黎殊看着烟火,而黎不辞看着她。

时间仿佛被定格在了这一刻,他沉溺在温柔的梦中,再也不愿醒来。

便这般死去吧。

至少他还可以停留在最快乐的时候。

……

五岳六洲传遍了黎不辞挣脱拴魂链,残忍杀害三名看守弟子,逃离天山的消息。

婚宴自是没有办成。

黎殊只来得及试了试嫁衣,不多时便听说了黎不辞出逃的事情。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冲到了私牢内,地上布满了血印,而刑室里的刑椅上和墙角下,各躺着两个失去呼吸的白衣弟子。

她认得躺在刑椅上的那人,他叫李江,乃是花悲座下的心腹弟子。

尽管黎殊不愿相信这一切是黎不辞所为,但当她触摸到尸体时,她感受到了黎不辞身上独有的魔气。

她浑身犹如坠入冰窖,从头凉到了脚。

几乎是黎殊赶到私牢的下一刻,花悲也赶了过来,他在私牢外‘发现’了第三名弟子被烧焦的尸首。

黎谆谆看着花悲夸张的低吼,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黎不辞并没有杀害刑室里的两人,只是出手打伤了他们。那被烧焦的弟子逃出私牢时还毫发无损,他慌张失措地跑去给花悲报信,道是黎不辞突然发疯伤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