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吹唢呐的,注意你很久了(176)
孑然坚持劝说,“马上要到万花谷了,你面上黑斑亦扩散不出多少,你这样不憋闷么。”
“不憋闷,我好得很。”慕月西又将头套往下拽拽,这时候谁也别想看见她的脸。
孑然见人态度坚决,不再劝说,只闷声笑笑。
慕月西瞥见大师兄唇角弯起的弧度,斜他一眼,“大师兄,你是不是看我的样子很滑稽。”
“没有,师妹这样子……颇有趣。”一看见就忍不住想笑。
慕月西挽住孑然袖子,“大师兄,万一我变不回原来的样子,你会不会嫌弃我。”
“不会。”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慕月西嘴上虽这么说,心里还是感觉到丝丝甜。
“世有千面,唯西西一面于我心中不变。”孑然垂睑,满是温情的眼眸望着她,“……摘了吧。”
“不。”慕月西别过头去,“你说出花来我也不摘。”
前头的紫月和帝姬踩在一面太极图阵上,帝姬时不时偏头注意后面的动静,见大师兄小师妹说说笑笑,她失落地转回头,望着脚下不停后缩而去的山峦层云,紫月仙督递给她一囊袋水,“世间美景诸多,帝姬莫不要因贪恋一角景色而忽略万千山河,帝姬你看西边的七彩池,被阳光一照,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帝姬视线转过去,眸底的黯淡一扫而光,豁然开朗的笑容跃然脸上,“我最喜欢那一池紫,因为你的名字中带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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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花谷地势颇偏,利斧似得两刃山中间夹着个爬满花草的巨型大门。
紫月仙督将飞花令牌投入石门,伴着层层叠叠的百花盛放,石门大开。
本以为是个鸟语花香的世外桃源,不料,花香伴着血腥味扑面而来,草坪花丛间淌着早已干涸的血迹,地上横躺一地干尸。
“怎么回事。”辛夷大惊失色,第一个冲进去,凑近一具干尸观察,从香味上辨人,“海棠姑姑。”
一株染血的银杏化作一个美少年,扑到紫月仙督脚下,“少谷主,你终于回来了。”
“怎么回事。”紫月望着一地干黢黢的尸体。
“死了……”银杏少年满面悲恸,抬手抹眼泪,“海棠姑姑他们都被杀了。”
“谁杀的?”紫月咬牙切齿目露凶光。
“老……老谷主。”
第95章 呐
紫月仙督将琅嬛帝姬交由银杏少年, 她直奔深谷去见老谷主。
辛夷一脸悲恸的收尸,慕月西惊讶,“紫月竟是万花谷少谷主。”
孑然似未听到她的话,拾起地上一件蟹青色外衫细细观察, 片刻抬起眼睫, 满面端肃, “祟气。”
师兄妹俩人被花谷中的精灵安排入住进花房,蝶灵为两位客人端来花蜜水及谷中特色花糕。
谷中的花蜜糕点鲜嫩清甜, 慕月西吃的很享受, 孑然却无心吃食,问蝶灵, “小蝴蝶, 你们万花谷出了何事。”
小蝴蝶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毕竟这两人并非谷中人,此事事关万花谷声誉, 她不敢胡说。
料理完同族尸体的辛夷进门来,挥手让小蝴蝶退下, 他忙乎半天一口水没喝,端起桌上的壶, 直接往嘴里倒水。
一壶下肚,这才抹嘴道:“我们花谷完了完了。”
辛夷未将这对师兄妹当外人, 将花谷遇难的事道出来。
老谷主有个干儿子叫辛追, 前几日,辛追游历归来,送给老谷主一本可追溯凡人转生投胎的《轮回簿》。
谷主翌日出谷, 回来后便阴阳不定, 莫名打死几个精灵, 今早突然魔怔一般大开杀戒,谷中寿数最大的迷谷说,谷主是中了邪。
迷谷将老谷主骗去迷谷林中的刑天树上捆了,谷中弟子战战兢兢,都没了主意,见树上的老谷主清醒过来,亦不敢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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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月仙督在刑天树上见到老谷主。
往日的仪态全然不在,披头发散,眼下氤着一团漆黑,被刑天树上带刺的藤蔓交错缠住,动弹不得。
见人走来,老谷主抬起眼皮,“阿紫,你终于回来了。”
紫月无话,眼底不见任何波澜。
这个母亲自小待她苛刻,打骂是常事,甚至还认了个干儿子,待干儿子倒是亲热,比她这个亲闺女好太多。
她自小便知道自己有个抛妻弃子的凡人爹,老谷主的怨气全撒她身上,一次吵架后,她出谷游历,本打算再不回万花谷。
“我以为到死都等不到你。”老谷主眼圈红了,直盯着眼前无所动容的女儿看,“看来老天还是优待于我,让我临死前能再见你一面。”
“先前是我不对,不该将对你父亲的怨恨转嫁你身,有时控制不住脾气打你骂你。”
紫月仍不说话,任由老谷主自顾说下去。
“作为母亲,没有不爱孩子的,你乃半妖,身子太弱,又不思进取,性子像你爹,一旦我死后,法力微弱的你如何能担得起谷主重任,所以我待你严苛,逼你上进,让你有好胜之心,逼你长了一身刺,为此,还认了个辛追为义子,与你争谷主之位,其实,母亲只盼你强大,强大到不需依赖任何人。”
老谷主幽幽垂下眼皮,看脚边半腐的落叶,“我查到你父亲的转生之地,我终究没忍住去看了他。这一世,他是个渔夫,海边码头经营一家小面馆,有了妻儿,一个烧火一个揉面,不约而同给对方擦汗,十分恩爱的模样。我看出她妻子是个蚌精,我见不得他们恩爱,谎称捉妖师,当着他的面将他妻子打回原形。”
她苦笑一声:“我以为他会惊吓,抛弃妻儿逃命,如当年对我那般,谁知,他挡在蚌精面前,不停给我磕头,求我放过他妻儿,他早知妻子是妖,他不在意妻子的身份,他还说妻子虽是蚌精,可却从未害人,且救治不少渔民。”
老谷主抬头,眼底滑下一颗泪,喃喃着,“不一样的,原来不一样的。”
她想起当时的心情,震惊,妒忌,委屈,不甘,怨恨……诸多情绪交织,如焚在她心头的火,她承认,这些年从未放下那个将她们母女抛弃的凡人,那一刻,她失去理智,当着渔夫的面,杀了那个蚌精还有他们仅仅三岁的孩子。
她走出渔夫的小面馆,渔夫抱着妻儿的尸体痛哭,撕心裂肺,海风吹在她脸上,她尝到自己的泪水,咸而涩。
“我的心魔,招来邪祟。然后你看到了,我会控制不住自己杀人,汲取花谷精灵的元气滋养我体内的邪祟之气。杀的人越多,祟气越发强壮,所以,趁我还未彻底失去理智,将我杀了。”
紫月仙督直视老谷主的眼睛,对方的声音再次飘入她耳中,“杀了我,别无他法。”
老谷主倏然眼瞳发红,身上钻出无数道灰雾,她狰狞着一张脸低吼,如野兽咆哮。
紫月亲眼瞧见被邪祟控制的母亲,她什么话都没说,一步步后退,最终掉头转身,离开刑天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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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领着慕月西去花谷东面的万丈崖,取紫晶百花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