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金鸾(104)
小姑娘们笑得更起劲了。
“钱家哥哥,这都是春天了,马上要夏天了,你送人家狐狸皮做围脖,是打算让人家放仓库一年吗?”
“啊……那这……怎么办?”钱家少爷明显没想这么多,一时间愣住了。
“能怎么办?宋三娘仓库里的围脖多的是,冬天戴不过来,正好我缺围脖,要不你送我罢!”一个小姑娘嘻嘻笑道。
钱家少爷:“啊?”
宋三娘却急了,一步上前,夺下了那只狐狸,抱在怀里道:“这是他送我的!你想要也让别人猎去!”
说罢,哼了一声,又恨铁不成钢地横了钱家少爷一眼,抱着狐狸扭头走了。
钱家少爷:“哎,宋三妹妹,等等我……我跟你讲这皮该怎么剥……”
潘夫人简直要笑岔了气。
她扶着腰,一边摆手一边对桑湄道:“每年啊,我不爱看到底谁猎得多,我就爱看这种热闹!”
桑湄也忍俊不禁:“真好。”
少男少女,朦胧爱意,跌跌撞撞,欢喜冤家。
真是羡慕。
她瞧了那对少年的背影许久,直到他们消失在帐子后面了,才收回目光。
脸上有些酸,她抬手摸了摸,才发现自己的嘴角竟一直没下来过,笑得都僵了。
主人公走了,人群也散干净了,桑湄勾着潘夫人正准备离开,却忽有所感,回头望去。
不远处的对面,奚旷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这边。也不知是看了方才那一出喜剧多久,还是看了她多久。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申时将尽,参加比赛的年轻人们也陆陆续续带着战利品回来了。
除了极个别运气差的一个也没猎到,大多数人都猎得了一至三只野味。清点完各自的数量,记录在册,这一天的比赛就暂时告一段落了。
晚宴不再是男女分席,地方也从大帐里搬到了露天的草地上,以门府区分,依次而坐,显得更加热闹。
奚旷和桑湄自然是坐在最上首的。
有人猎了獐子回来,晚餐便多了一道獐子肉,众人分食之余,不忘夸赞猎者的高明。说着说着,又说到了今日各人的表现,去的人忙着描述自己所见所闻,吹嘘自己英武不凡,没去的人则好奇地打听还有什么新鲜事儿。
桑湄因为带着面纱,不便进食,因此只在最开始的时候坐了一会儿,随后便以身体不适为借口,离开了。
潘刺史瞧见了,悄声问夫人:“她今日一直都戴着面纱吗?”
潘夫人答:“倒也不是,与我们在帐中吃饭的时候摘了一会儿。”
“真如传闻中那般貌美?”
潘夫人瞪了丈夫一眼:“你什么意思?”
“问问而已嘛,这谁能不好奇啊。”潘刺史啧了一声,“下午桑姬来找了殿下一趟,有几个人不过是多看了几眼,你是没见着殿下那脸色,就差把他们眼珠子抠下来了。宝贝成这样,真是天仙下凡不成?”
若真是天仙,那也是被牛郎抱走了衣服的天仙。潘夫人腹诽一句,随后对潘刺史道,“过几日,我打算去王府拜访一趟,你能否与殿下先通个气儿?”
潘刺史吓了一跳:“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陪桑姬听听戏,给她带点我自制的食侩佐料罢了。”潘夫人说,“与我和其他夫人常做的那些没什么区别。”
“好端端的,你去陪桑姬干嘛?”潘刺史狐疑,“她有求于你?”
“这么说也没错,你想想,那王府上桑姬都没个解闷的人,又不常出来,可不得闷死么。我瞧她也可怜,便想多去陪陪她。”
潘刺史沉吟。
几个月前,刚听说宁王殿下封地在通宁的时候,他还在犹豫,届时是多与宁王殿下走动走动,还是与他保持距离。
毕竟,传闻中宁王和太子的关系可不怎么样。
可经过这些日子的接触,潘刺史断定宁王是个聪明人,懂得急流勇退,韬光养晦。当今陛下正值壮年,少说也有几十年寿数,再加上太子并非出类拔萃之人,将来局势谁人知晓?宁王未必不能与其争上一争。
如今,自家夫人与宁王宠妾交好,自然不是什么坏事。
但若真要去王府上打搅,宁王会怎么想?
“不急。”潘刺史道,“回头我探探殿下口风。”
潘夫人点头道好。
在草地的另一头,新扎了好些个营帐,比白日里搭的那些帐子更为高大精致。且细节各不相同,一看就是各府自己准备夜里歇息用的。
桑湄去的正是王府大帐。
帐子内芯是牛皮制成,里外两层缝了布幔,极为挡风遮光。三丈见方的地上,也同样铺了一大层皮革防虫防潮。帐中摆了简单的桌椅木架,以及一张宽阔的六足矮床,黑漆红纹,上面端端正正铺着从王府带来的被褥枕头。
桑湄在桌前坐下,对着铜镜拆了簪发,洗了妆面。不一会儿,问风就提着食盒来了:“殿下让桑姬多吃一些,免得夜里饿。”
打开食盒,辛香扑面,正是刚烤好的肉,与一些清爽佐菜。
桑湄提箸,不知为何,突然想起白日潘夫人说的那句,“还是大家聚在一起吃才香”。
她叹了一口气,想起远在长安的秋穗,又想起那日没能把话说完的平乐,不知道她们,现在是什么境况?
“是凉了吗?奴婢再去热一热?”问风见她不动,不由问道。
桑湄摇了摇头:“不必。你去和听露准备一下,过一会儿我要沐浴。”
“是。”
桑湄慢吞吞地嚼着肉,望着问风的背影,拧起眉头来。
她没有跟奚旷说是哪个丫鬟骗了她,因为当时是想从他嘴里确认,到底哪个是他派来的人。
但其实从始至终,她只问过一个丫鬟,让其帮忙确认物价,那就是问风。
想不到,这问风看着是个比听露稳重的,私下里却心存侥幸,在做这样大胆的事。她并不负责采买,却还帮忙掩饰,那就只能是与府上的采买娘子有勾结了。
只是要怎么惩治,还须得多费点心神。
她一晚上都在思索这事,直到沐浴完出来,坐在桌边,还在想着。
“桑姬是有什么心事吗?”问风站在身后,一边帮忙绞干头发,一边问了一句。
桑湄抬眼,从铜镜里望向她。
问风被她望得心里一跳,下意识有些紧张起来:“奴婢弄疼桑姬了?”
桑湄没有回答,却反而问道:“听露呢?”
“她去收拾浴具了,过一会儿殿下也该回来沐浴了。”
桑湄不阴不阳道:“殿下自己不是有柏树吗?你们是我的婢女,不是殿下的婢女。”
“可……”问风犹犹豫豫地说,“如今桑姬刚沐完浴,柏树也不便进来……”
桑湄哼了一声。
问风不知道是不是她今天被迫戴了一天面纱,心情不好,只知道若是再待下去,自己八成要倒霉。因此快速帮桑湄绞干头发后,便乖乖告退了。
奚旷走进大帐的时候,桑湄正背对着他,对镜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