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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金鸾(142)

作者: 青草糕 阅读记录

看着宁王失神恍惚的样子,她又是忍不住在心里叹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倘若他多关心她些,哪会发现不了那些害喜的症状?还至于等人不见了,才来后悔吗?

“妾身所知道的,都告诉殿下了。也委实想不起来桑姬与楚瑟有何奇怪之处。”潘夫人道。

好半晌,奚旷才扶着桌案起身:“多谢夫人告知。今夜……叨扰了。”

说罢,便紧抿着双唇,朝门口走去。

潘夫人在身后行了一礼:“殿下慢走。”

奚旷步伐尚算稳健,然而却在打开厅门之后,直接一个趔趄,若非门口的朱策眼疾手快一把扶稳了,他只怕会直接跌倒在地。

朱策看了一眼那高高的门槛,把奚旷扶了出来。

他跟随殿下多年,几乎没有见过他这般失态的模样,看来……

朱策的心沉了下去。

出了会客厅,奚旷便一把拂开朱策的手,愈走愈快,愈走愈快,几乎像个飘荡的鬼魂。

他甚至都没有等朱策,便自己翻身上了马,朝王府疾驰而去。

夜风呼啸而过,钻进他的衣袍,吹得他衣襟鼓胀,衣袖猎猎。

而他也像是被这万千风刃,生生割裂成万千瓣一般。

王府灯火通明,他踉跄着下了马,直奔门房:“给本王查!上一次刺史夫人登门,是什么日子!”

门房被他满是血丝的双眼吓得两股战战,抖着手去翻册子。

没两下,就找到了那日的记录。

“启禀殿下,潘刺史夫人上一次来,是三月十三日,与桑姬看戏。”门房磕磕巴巴地说。

奚旷劈手夺过。

灯光下,册子上清楚地记录着每一天的访客。

三月十三这天,来了潘夫人,还来了戏班。

奚旷终于想起来那是哪一天了。

那是桑湄来找他喝酒的那一天。

那天潘夫人登门,顺便带了两坛好酒,桑湄邀他饮,他没有拒绝的道理。

那酒很烈,她当时是怎么说的?

她说她这一次不是装的,是真的想喝醉,因为喝醉了,就能忘记许多事情。

“你觉得我不会累吗?我累极了。有时候我会想,为什么不干脆让我真的失忆算了。傻傻地活着,其实比聪明地活着要幸福很多。”

“这么烈的酒,我在想,倘若喝完之后我什么事也没有……那我就去……”

他当时虽然觉得她有些奇怪,但只以为是又与潘夫人说了什么触景生情的话,因此没有多想——他也确实没有精力多想了,他酒量一般,已经有些醉了。

而第二日,他要忙着去给父皇挑选寿礼,当然就更无暇细思昨夜二人醉话。

现在回想起来,奚旷陡然惊出满身冷汗。

她明明知道自己可能是怀孕了,却还要饮烈酒,潘夫人说她不开心,她莫非是想……

他刚要说什么,眼神一晃,却看见册子上接下去的一行字:“三月十四,听露领妙心堂女医入府,为桑姬看诊。”

他瞪大双眼,几乎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有女医入府,为何不报与本王?!”

当时他还未离开通宁,也没有亲卫时刻盯着桑湄的动向,可怎么至于如此,连有女医入府为她看诊,他都不知?!

门房吓坏了,连忙辩解:“殿下明察!殿下之前说的是,未经殿下允许,不得让外人擅自入府。可这里面,并不包括看诊的大夫啊!以往……”

王府内没有家养的大夫,以往府上下人有个什么头疼脑热,都是自己出去看病的,若有病得重的,没法出去的,就报告郑长史,让其他人领了大夫进来看病。毕竟看大夫这种事也不太好拖延,要是和之前春猎一样,主人一出门就是好几天,那病重的岂不是好几天都看不了病?

桑姬要看大夫,那就更没有拦着的道理了。只要跟郑长史说了,那便没什么关系。

“来人!”

“属下在,殿下有何吩咐?”几名亲卫迅速上前。

奚旷冷笑,把那登记册子摔在案上:“你们查案,不查王府往来人等?曾有女医入府此等大事,为何不报?为何不深查?”

亲卫们面面相觑。

“启禀殿下,属下等有查过此事,问过听露为何带女医入府,听露说那是桑姬身体不适,找个大夫调养一下。那女医没有在府中停留过久,也再未上过门,而且此事都是半个月以前的了……”

说到后来,他们自己也有些觉得说不下去。

其实不是他们想找借口,也不是他们疏于职守,只是这后宅女子找大夫来调理身子,听上去就甚为私密,没有殿下的点头,他们不敢主动去查。更何况,当时情况那么紧急,时间、人手都有限,哪里来得及再去管这个半个月以前的女医?

若是连女医都要查,那天天来送菜的菜农岂不是更要查?

奚旷闭了闭眼,用力深吸一口气,才控制住自己的声音。

他也知道自己是有些无能狂怒了,只僵着一张脸,道:“去把这女医带来。”

女医被几个亲卫架进府的时候,惶然不知所措,看到坐在上首、神色冰冷的奚旷,不由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

半个时辰后,女医满身虚汗地走了出来。

奚旷与她在屋内谈了什么,无人知道,但看这女医安然无恙的样子,应该没发生什么大事。

“朱策。”奚旷淡淡地喊了一声。

“殿下。”

“把听露带上来,严刑伺候。”

朱策:“啊?”

奚旷唇角忽地露出一个森冷的笑来:“让郑有钧也来,就在旁边看着。”

郑长史先到,一开始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与端坐上位的奚旷,还不解其意。直到刑床被抬了上来,听露也被人拖了上来,他才微变了脸色。

听露早就成了一只惊弓之鸟,此刻被绑了手脚,看见那银光闪闪的刑床时,顿时脑袋嗡的一声,下意识地望向郑长史,眼里满是水光。

郑长史避开她的视线。

听露呆了呆。

“听露。”奚旷开口。

听露跪在地上,恐惧道:“殿下……”

“桑姬或有孕一事,为何不报?”

听露剧震,连郑长史面色都有一瞬的扭曲。

“怎么,不敢说?”奚旷冷笑起来,“你带女医去为桑姬看诊,又随女医去抓药,这么快便忘了?”

“殿下明察啊,殿下!”听露知道事情已经瞒不住了,哀哀哭道,“那女医只说桑姬可能有孕,她自己也不确定,奴婢又不懂医术,怎么敢乱说?本来她和桑姬约好下个月再把一次脉,那时才能确定,可……”

一旁的郑长史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是疑惑、又是震惊地看向听露。

“是吗,你不确定。”奚旷笑笑,眉目蓦地阴鸷,指骨一用力,竟生生捏碎了案角的浮凸雕花,“那你倒是说说,千秋节当夜,厨房并未备汤,为何要厨房再煮一份酸梅甜汤,给桑姬饮用?!”

早在郑有钧和听露还没被带上来的时候,奚旷就已经问过了厨房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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