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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金鸾(143)

作者: 青草糕 阅读记录

大家都说,桑姬近来不爱碰油荤,偏爱清爽的菜色,而且睡觉起来,或者是饭后,喜欢用一份酸梅酪。

奚旷听在耳中,心底空荡。

月事推迟、不碰油荤、喜好酸甜……这些,都是有孕的症状。

然而,女医却说,她把过了桑姬的脉,却不似喜脉。但她又随之找补,说也有人就是这样,一开始的月份脉象不明显,等之后才能把出来。

一时之间,奚旷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她有孕,还是不希望她有孕。

换在平时,他得知此事,应当狂喜高歌,不知天地为何物,然而此时此刻,她下落不明,而床上那滩血……

或许,她其实没有孕,以上种种症状,不过是因为水土不服罢了。

桑湄请女医那日,郑有钧明明知晓,却不报予自己;而听露也明明知道,被亲卫们盘问多日,分明已怕成那样,却从未提过此事,显然是得了人指导。

这两人,是何时勾结上的?

而桑湄的失踪,又是否与她的疑似怀孕有关?

四月二十日当夜,厨房原本并未备汤,后来却改了主意,多做了一份酸梅甜汤。

“奴婢冤枉啊!殿下!”厨房为什么忽然要多做一份甜汤这个问题,亲卫早就盘问过听露,听露也是这么答的,“那天晚上桑姬吃得不多,奴婢把碗筷带回去的时候,只是顺口提了一句若是今夜有汤,说不定还能多喝几口。奴婢绝对没有自己指使厨房做这么一碗汤!是厨房的人说,让奴婢等等,现煮一碗酸梅甜汤带回去给桑姬。奴婢就照办了,桑姬也确实喜欢,还让奴婢代她去赏赐厨房!”

话虽这么说,但听露是桑姬的贴身婢女,她说“若是有汤”,那听在厨房的人的耳朵里,便是要再加一碗汤。

“你紧张什么?嗯?”奚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只不过是一碗汤罢了,喝了又不会人间蒸发,你喊什么冤枉?又急着分辩什么?”

听露顿时哑然。

亲卫们是问过她这个问题不错,但亲卫们并不知晓桑姬可能有孕,只是想从她那里知道桑姬夜里都做了些什么,因此她回答的时候,也还算有条理。

然而宁王一上来就质问她为何不报怀孕一事,她乱了阵脚,不慎顺着宁王话头说了下来,竟还下意识说了些什么“冤枉”“没有指使”之类的话,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慌乱间,她再一次把目光投向郑长史。

郑长史皱了皱眉,朝奚旷作了个揖:“不知殿下是怀疑……”

“本王是让郑大人来作个见证的,不是让郑大人来发表高见的。”奚旷打断他,“郑大人只需看着便好了。”

奚旷从未以这般不耐的态度对他说过话,郑长史一时语塞,最终还是低头,不甘不愿道:“是。”

他垂手立在一旁,心思却急转:宁王这是何意?是察觉了他与听露的关系?可说到底,他与听露也压根不知道桑姬为何会失踪,从一开始,他们密谋的也只有……

“拔了她的指甲。”奚旷道。

听露悚然变色,一边徒劳地挣扎,一边凄声道:“殿下饶命啊殿下!奴婢真的是冤枉的!”

“饶命?本王当然饶了你的命。”奚旷淡淡地说,“否则,怎么只会是拔甲如此简单呢?”

若换了在军中,割舌、剜眼、削耳……对待敌军的种种酷刑,都比这痛苦多了。那被他丢回东宫的刺客,不就已经是个废人了吗?

眼看着那拔指甲的铁镊愈来愈近,冰冷的械尖甚至已经抵住了她的指尖,听露尖叫一声,终于抵抗不住,崩溃道:“我说!我都说!我在桑姬的汤碗里下了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药!是郑长史给我的!不是我自己要下的!”

奚旷倏地起身。

几乎是同时,郑有钧猛然跪下,大声道:“微臣冤枉!这婢子胡乱攀咬,不知是何居心,又受何人指使,请殿下明察!”

看郑有钧竟然如此说话,听露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泪滚滚而下。

奚旷眼风冷冷扫来:“谁允许你说话的?”

两个亲卫立刻反剪住郑有钧的双手,顺便堵上了他的嘴。

郑有钧震骇地看着奚旷——他根本就没打算听自己解释!

“你不知道那是什么药,也敢往里下?”奚旷面色森寒地盯着听露。

“郑长史告诉奴婢,要想知道桑姬到底怀没怀孕,就把这药兑在汤里给她喝了,看第二天的反应就行了,不会有性命之忧的。”听露边哭边道,“他和奴婢说,桑姬与殿下闹矛盾,不愿告诉殿下此事,但他身为殿下的长史,却不能不报,这药也是殿下给他的,让桑姬服用,也好让殿下心里有个数——奴婢真的没想过那么多!”

一旁的朱策听得几乎要晕过去:“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和他什么关系?”

听露哽咽道:“郑长史他……他很照顾奴婢,还许诺奴婢,将来会想个法子,还奴婢一个自由身。”

她从小没了娘,跟着爹爹和后娘生活,有了弟弟妹妹后,家中花销更紧,对她更加不上心,她一时气不过,就离家出走,去别人铺子里打小工。后来被一家夫人看上,要带回自己府里当奴婢,因为月钱比打小工多得多,她没多想就答应了。结果后来慢慢地才明白,原来给人当奴婢,和给人打小工,是完全不一样的滋味。打小工虽然挣得少些,但上工是有时间的,干不高兴了,还可以走人。可当奴婢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要随叫随到的,卖身契还捏在主人手里,想走也走不了。

再加上后来她因为多看了主家夫人的疤痕一眼,冒犯了夫人,被打发去了外院,赚得就更少了。她悔青了肠子,可她没有办法。

辗转到了王府,那时宁王和桑姬还没有来,也许是她躲在墙角偷偷哭泣引起了郑长史的注意,郑长史就问了她是怎么回事。一来二去,就这么熟悉了,郑长史说她长相讨喜,正好宁王殿下要带一个侍妾回来,她可以去那侍妾身边伺候。

那天桑姬抓阄选人,郑长史动了手脚,无论怎么抓,总有一个会是听露。

自此之后,听露对郑长史更加死心塌地。两人时不时私下见面,郑长史也会从她这里打听些桑湄的消息,听露不是没有过疑惑,只是郑长史全都以“是殿下关心”搪塞过去,她便没再多想。

“三月十四那天,桑姬早上醒来,问奴婢她夜里有没有什么异常。因为桑姬前一晚饮了酒,奴婢还以为她是问她酒后有无失态,便说没有。后来洗漱完,桑姬说自己身体不好,要找个女医来调养,奴婢就去请了。后来抓药的时候,奴婢才不小心得知,桑姬可能是怀孕了。回到府上恰好遇到郑长史,他便问奴婢桑姬怎么了,奴婢当时也不敢胡说,郑长史便告诉奴婢,若桑姬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他,他也好及时报给殿下。后来,奴婢怎么看桑姬怎么像怀孕,便……便通知了郑长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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