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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金鸾(148)

作者: 青草糕 阅读记录

他的额头,再一次抵在了她的膝盖上。

窗外起了风,有一些枯萎松动的花瓣从枝头飘落,落在了桌面已损坏的消寒梅花图上。

虞春娘对着窗外看了一会儿。等到再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面前的年轻人时,他已经又沉沉睡去了。

她垂着眼,手指轻轻梳着他乌黑的乱发。

良久,一滴水珠落下,渗入他的发中不见。

作者有话说:

18:00还有。

-

第68章

奚旷在望山小院昏睡了整整一天,才终于清醒过来。

他睁开眼, 第二日的阳光穿过窗棂,照亮了整间屋子。

庭院里的花草依旧鲜艳茂盛,鸟雀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依旧在枝头欢快蹦跶着,欢叽叽喳喳,吵闹不停。

奚旷想起那只不知所踪的蓝仙儿,又沉沉地吐出一口气。

他在床上躺了片刻,终于起了身。

“来人。”他站在门口。

“属下在。”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似的,朱策道,“昨夜殿下来找春夫人说话,后来睡着了,属下就安排春夫人住到别处去了。”

奚旷点了一下头,又伸手揉了揉额角。

连醉几日,他对时间的概念都变得不甚清晰,自然也想不起昨天究竟对母亲说了些什么。唯一记得的,只有那沉甸甸的痛楚与悲哀,压在心头,叫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传话下去,准备伺候洗漱。”

宁王殿下的寝殿每日都做好了一切准备,就等他发号施令。看着自家殿下终于踏足此地,柏树简直要泪如雨下:“殿下快请。”

这才过了多久啊,殿下就已经消瘦成了这样。

桑姬的失踪,本就是王府中众所周知的事情,谁知道等殿下回来一查,竟还查出了桑姬被人陷害小产一事。

真是雪上加霜,连日来,他们做下人的,没有哪个敢抬头做事,只肯当个闷头鹌鹑。

而他柏树是宁王殿中贴身伺候的内侍,宁王对桑姬有多看重,他都看在眼里。本以为已经做好了殿下大受打击的心理准备,没成想,当真的见到的时候,他还是心痛万分。

当初那个在北炎皇宫救自己于马蹄之下的英武少将,如今怎会潦草至此。

但在朱策眼中,却不是这样。

柏树已经有太多天没有见到奚旷,可他却时常见到。在他看来,奚旷轮廓虽消减了些,眼底也还有些宿醉后的红丝,但从精神上看,已不如前几天疲态明显。

甚至,他的眼神已变得更加幽深却坚定。

等奚旷洗漱完出来,又是那个萧疏俊逸的宁王殿下。

他问朱策:“郑有钧说了吗?”

朱策摇头:“什么刑都试了,只承认自己奉陛下之命……嗯……加害桑姬,却不承认自己与桑姬失踪一事也有关。”顿了顿,“属下看他那样子……可能是真的不知。”

“实在不知,也不奇怪。”奚旷淡淡地说,“陛下做事,也未必要事事都告诉他。”

“那殿下……”

“本王再去见见他。”

地牢里,已经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的郑有钧,听到了脚步也没有反应,直到奚旷开口说了一声:“郑大人。”

郑有钧这才睁开眼睛,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艰难道:“殿下……微臣真的不知……”

“实在不知,就算了。”奚旷走到他身边,垂头与他对视,“这几日,郑大人也受累了。”

郑有钧眼睛一亮:“殿……”

然而下一瞬,他就仿佛被扼住了喉咙一般,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因为奚旷已经随手拿起一柄行刑用的剔刀,狠狠扎进了他的心脏。

温热的鲜血喷溅而出,郑有钧惊呆了,朱策也惊呆了。

奚旷平静地松开了手,那柄剔刀仍牢牢地竖在郑有钧的胸口上。

“殿下!”朱策惊道,“这、这……”

“不杀他,难解本王心头之恨。”奚旷面无表情地说。

“可是他毕竟是陛下的人,又是朝廷亲封的命官……”

“本王自会处理。”奚旷道,“你留在府中,本王即刻动身,前往长安。”

“什么?”朱策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奚旷。

奚旷却语气淡然,似乎这件事是他早已想好:“再待在通宁,什么也查不到。本王会亲自去往长安,面见陛下,问清此事。”

“可是殿下无诏不得进长安,否则意同谋反……”

“所以本王才只能一个人去,你们谁都别跟着。”奚旷打断他,“好了,我意已决,多说无用,走罢。”

朱策还是觉得此事太过轻率,追着奚旷道:“殿下要不再仔细想想?郑有钧之死,可以用别的理由搪塞过去,什么染病、什么坠马之类的,总之得面上说得过去。但殿下就这样直白地去长安,难保陛下……”

“事到如今,再迂回行事,本王便枉为人夫,枉为人父。”奚旷面如寒霜。

“属下不是不让殿下报仇,只是此事最好还是从长计议……”朱策绞尽脑汁,“对了!秋穗姑娘与其他人还在赶回来的路上,殿下至少等秋穗姑娘回来,再动身罢!”

事发突然,从长安离开的时候,只有殿下和他一路快马,昼夜疾驰先行赶回。

秋穗不会骑马,得有人护送,加上还有先前在长安买的那些货物,也得有人押送。这么一来,他们还得好几日才能抵达。

“秋穗……”奚旷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松动。他喉头微动,最终还是道:“等她回来又如何?本王如今没法给她解释。”

他是退缩了,他是逃避了,他怕见到秋穗的时候,她会红着眼眶扑上来,厉声质问他:“公主交到你手里,你到底是如何待她的?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让我们死在山里!”

“你告诉她,无论如何,桑湄一定还活着,本王这次去,就是为了把她带回来。哦,还有一事——”奚旷回过头,冰冷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把他丢到山里喂狼。”

-

“孟姑娘,你瞧这个颜色配我,好看么?”首饰坊里,李小姐拿起一只红色玛瑙耳铛,在脸旁比了比。

桑湄端详片刻,摇了摇头:“太艳了。”她在柜面上找了找,拿起一只蓝紫色的琉璃耳铛,“这个适合你。”

李小姐接过,对着镜子照了照,又扭头问婢女:“好看么?”

婢女认真道:“方才那个其实也好看,只是这个更好看。”

李小姐美滋滋地对掌柜道:“这对琉璃耳铛我要了,给我包起来。”

桑湄在旁边笑了笑。

她随商队出行,速度虽然比坐骡车快了不少,但李家的商队中途也会停下,做点半路上的买卖,所以每到一个繁华城镇,便会停驻一两日。

这段时间以来,桑湄耳濡目染,加上有心打听,也从李小姐那儿把北炎各地的风物特产摸了个清楚。在李小姐眼里,她是个民妇,虽是从南邬到的北炎,但其实也没太多见识,她有心求知,李小姐当然也乐得解答。每每解答完,看到桑湄眼中的崇拜之色,她的虚荣心便得到了大大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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