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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金鸾(156)

作者: 青草糕 阅读记录

按理来说,秋穗也只是个奴婢,放到几个月前,朱策还可以对她颐指气使。只是现在他们殿下理亏,自己都不敢面对秋穗,他们做属下的,自然也就要退让几分。

朱策站在原地没动,奚旷刚上前几步,就见秋穗道:“我家公主呢?”

朱策在心里倒吸一口冷气。

不是早就改称“桑姬”了吗?怎么又开始“公主”了?

奚旷不语。

秋穗红着眼睛:“那你滚啊!你有什么资格再碰她的东西!”

“她还活着,我会把她带回来的。”奚旷说。

秋穗猛地冲了过来,像一头蛮横的小鹿一样,凶狠地推搡着他:“你走,你走!”

奚旷被她推得连连后退,一直退到了墙根。

她瞪着他,眼泪一颗颗地往下掉,又被她草草擦拭掉。她紧紧抿着唇,再也没说什么,转身回了多景台。

奚旷驻足片刻,终于还是离开了。

朱策偷觑他的神色,他既没有愤怒,也没有痛苦,也没有哀伤,平静得简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望山小院门口。

奚旷没有进去,只是问身边的朱策:“夫人还好吗?”

“夫人一切安好。”

奚旷点了点头。

院门口檐角上挂着的灯笼在随风摆荡,奚旷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轻声道:“朱策,我们放在宫中的桩子,也是时候动一下了。”

朱策陡然瞪大眼睛:“殿下的意思是……”

奚旷轻笑起来,眼底闪烁着阴戾而疯狂的光芒:“不过是被逼至此罢了。”

云从龙,风从虎,从今往后,百花杀尽,江山易主!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楝花飘砌,蔌蔌清香细。*

越往南,越到盛夏,天气就越炎热。

路上奔波两月有余,娇生惯养的李小姐早就变成了晒蔫了的橘子皮,在马车里就抱着冰饮解暑,在客栈里就靠着冰盆贪凉,总之,能不动便不动。

反观桑湄,或许是早就有过了长途跋涉的经验,因此倒不觉得多么难耐。李小姐在客栈躺平的时候,她甚至还有闲情逸致,自己撑一把伞上街闲逛。

连李公子都忍不住拿她作对比,在饭桌上教育妹妹:“你看看人家孟姑娘,同样是女子,你怎么就懒怠成这样!还是你自己要出来的!”

李小姐就哎哟哎哟地撒娇。

桑湄总是微笑着看他们兄妹拌嘴。

李公子虽然一直对于单纯的妹妹突然善心大发,捡了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同行一事略有芥蒂,但总体来说仍是个君子,并未苛待过桑湄。而桑湄也并不在乎李公子如何看待自己,她只是很喜欢观察这对兄妹,哪怕他们是在吵架,她也觉得很有意思。

仅仅只是看着,都觉得,好生温馨。

时间弹指一挥,李家的商队终于抵达了烟江。

烟江地处南邬南部,占地并不算大,但因为背靠江河,恰处于一个交通小枢纽处,常有商人行客往来,因此也算是热闹。

“总算可以换水路了!”李小姐高兴道,“马车坐得我头晕。”

李公子道:“坐船也一样晕,只不过省事许多。”

陆地上分岔太多,稍不留神便容易走错路,不像水路,就这么一条大道,不容易出偏差。

“只可惜要和孟姑娘说再见了。”李小姐依依不舍地看向桑湄。

桑湄笑道:“多谢公子与小姐一路上的照顾,实在是帮了我大忙。”

“也没帮什么忙啦,无非就是多带了一个人而已,甚至都没多出一份口粮。”李小姐道,“也多亏了你在,这一路上都有意思多了。”

桑湄不是会主动高谈阔论的人,但她认真倾听你的时候,你就会有种被重视的感觉,尤其是当她还接着你的话题,说了一些特别有道理的话时,你就更会觉得,似乎遇到了一个知音。

只可惜萍水相逢,终有一别,接下来一个要往西南,一个要往东南,到此就该分道扬镳了。

“等这边的生意谈完,我就要和哥哥回去了,等回到家,大概也到了快过年的时候。”李小姐认真地说,“我家就在郑陵,你以后若还有机会回北地,可以来郑陵找我玩。郑陵的丝绸店都是我们家开的,你随便进哪家,都能联系到我。”

桑湄倒是真心实意地笑了:“好呀。”

这姑娘实在是可爱。

李小姐又恋恋不舍地拉着她的手,说了好久的话,才终于与她告别。

桑湄背着包袱,目送着李家商队远去,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又是一个人了啊。

她站在树荫下,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思考接下来怎么走。

还有五百里的路,她肯定不能只靠脚走。她找了家做马车租赁生意的店家问了问,五百里说远也远,价钱有些贵,路上车夫的食宿也得一并付了,这对现在有钱的她来说倒是没什么,只是一想到要和陌生的马车夫共处那么多时日,她就有些不安。

“姑娘不必担心,我们都是在这儿做了多年生意的,卖的就是个信誉,若是信誉没了,将来谁还来找我们呢?是不是?”店家说。

桑湄道:“我再看看罢。”

她还想过自己驾车或骑马,后来想了想自己这个水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在城中待了几日,想再找个商队之类的蹭一蹭车,奈何人家要去的都是富庶发达的贸易之城,像她这样要往最东南的蛮热之地跑的,是极少数,盘桓几日,都没找到能蹭的商队。

桑湄终于还是回去租赁马车了。

店家笑眯眯的:“姑娘,还是回来啦?”

桑湄:“我要去蹇州。”

“蹇州可以啊,就咱们上次说的价钱,先在我这儿付三分之二,等车夫送到之后,再付剩下三分之一。”店家拨着算盘,“若是姑娘想要平稳宽敞些的马车,价格还要更高些。”

桑湄道:“不用了。”

她付了钱,签了契约,店家带她进了后院,一边让她从闲置的普通马车中挑一辆,一边喊来等上工的车夫们:“有位女客要去蹇州,有谁愿意去?”

车夫们对视一眼,都不大愿意。

路程远,又是偏僻的蹇州,大伙儿宁愿多等几天,挣几个短途钱,也比跑个长途的荒路舒服。

店家已经收了桑湄的钱,见没人出来,脸上有点挂不住:“去哪儿干不是干?还由得你们挑挑拣拣?没人的话,我可点了啊!”

终于,有个车夫站了出来:“我去罢。”

这车夫肤色黝黑锃亮,一身精肉,一看就是干惯了体力活的。三十多岁的模样,下巴上蓄了短髯,穿着一件洗得发黄的白色开衫,肩膀上搭一条汗巾,裤脚用绳子绑起来,脚蹬一双布鞋,鞋子看起来倒是挺新的。

店家很满意地笑了:“蔡三,上道!”他引着蔡三来到桑湄面前,介绍道:“这是蔡三,我们这儿干了许多年的老师傅了。姑娘,你看他可以吗?”

蔡三看了桑湄两眼,对她没什么兴趣的样子,只走到马车旁,开始给马喂粮、套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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