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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金鸾(174)

作者: 青草糕 阅读记录

尤荃大惊失色:“殿下,老奴所为,皆是奉命行事,绝无二心啊!”

二人正僵持不下,殿内却传来遥遥一声:“尤荃。”

尤荃连忙哎了一声,赶紧转身进去:“陛下!”

“让他进来罢。”

尤荃得了令,又小跑着回来,满面堆笑道:“太子殿下,陛下有请。”

奚曜重重哼了一声,拂袖踏进了太极宫的门槛。

殿门在身后合上,光线暗了一半。

内室传来几声轻轻的咳嗽,确是奚存无疑。

奚曜快步走进,见奚存正穿着常服,坐在案后,一边咳嗽,一边看着奏折。

看上去,病容倒并不十分明显,只是唇色有些泛白,精神气不太好。

“儿臣参见父皇!”奚曜跪下行礼,“父皇多日不上朝,实在令儿臣担忧!又怕是那尤荃隐瞒不报,所以今日在会在太极宫前吵闹,还请父皇恕罪!”

“是朕让他挡着的。”奚存合上奏折,看着下面的奚曜,“你也是关心则乱,情有可原,起来罢。”

奚曜起身,问道:“太医不是说父皇要静养,少操劳吗?父皇怎么还在看奏折,不休息呢?”

“成日躺在床上,也睡不着,还不如起来看看奏折。否则堆积在这里,越堆越多。”奚存道,“行了,你也来看过朕了,总是放心了罢。朕不在朝这几日,想必流言蜚语不可胜数,你回去后,好好处理一下。”

“儿臣遵旨!”奚曜拱了拱手,又试探道,“父皇这病……当真只是风寒?那太医院都是庸医不成,连这点小病都治不好?”

“朕年纪也不小了,当然比不得你们年轻人。”奚存叹了一口气,“之前,鸿胪寺卿摔了一跤,也没多严重,偏偏在床上躺了两三个月才能下地。若是换了你们年轻人,不出半个月便能活蹦乱跳了。”

“父皇这是说的哪里话,父皇正是壮年,满朝文武,还等着父皇呢……”

眼看奚曜又要开始拍马屁,奚存打断他:“上次的西北畜瘟一事,处理得如何了?”

“已然查清了瘟疫源头,也全都遏制住了!”奚曜忙道,“方才没提,是怕父皇不能操心政事……”

他把畜瘟一事的处理结果一一说来,奚存一边听,一边拿起茶杯。

“此事,办得不错,比之前有进步。”奚存点评罢,呷了口茶。

或许是惦记着说话,这一口茶咽得太急,反而呛了出来,奚存草草一搁茶杯,弯下腰掩口咳起嗽来。

“父皇,你没事罢?”奚曜上前一步,却见奚存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过来。

“朕……无事……”

然而话音未落,他却咳得更猛烈了,而且是生咳,像是要把五脏六腑咳出来一般。奚存不得已,拿了块帕子捂着自己的嘴,好半天才终于停下。

他收起帕子,随手团到一旁。

“儿臣方才进来,父皇就在咳嗽,现在又咳得如此厉害,是不是应该再叫太医来看看?”

“不必,他们晚上自会来请脉。”奚存道,“行了,朕不能多说话,你回去罢。”

奚曜还想再说什么,但看奚存一脸倦色,便咽了回去,躬身告退了。

一回东宫,奚曜便召来幕僚,关上门,肃然道:“本宫方才去见了父皇,父皇确实病了,还病得不轻。”

“这是为何?以前陛下,从未病过这么久。”

“或许是因为还在操心政事,所以迟迟拖着没好?”奚曜道,“父皇还问了本宫上次畜瘟之事,幸亏本宫早有准备,对答如流。父皇还夸了本宫有进步。”

“那不是好事吗?”幕僚问。

“不,这已经不重要了。”奚曜皱起眉头,负手立在书案边,轻声道,“父皇咳嗽咳得很厉害,甚至需要拿帕子挡着。虽然他收得很快,但本宫还是看到了一些东西。”

幕僚的心也不由沉了下去:“殿下……看到了什么?”

奚曜眯起眼睛,一字一句地道:“本宫无意中瞧见,那帕子上,有血。”

“有血?”幕僚一惊。

“若只是普通风寒,怎么可能有血?而且看父皇的反应,他并不惊讶,反而很快把帕子折了起来,定是防止本宫看到。”奚曜安静了一会儿,看向幕僚,“你说,父皇这次,是不是真的病得很重?”

-

“半个月都没上朝……”宁王府中,奚旷指尖轻点桌面,若有所思。

“朝中有猜陛下身患重病的,也有猜陛下遇刺的。但是太子进去见了陛下一面,却说只是风寒,不必担忧。”朱策道。

奚旷轻笑起来:“你猜陛下,究竟是不是风寒?”

朱策:“听说陛下不早朝之后,许多事情都移交给了太子做。如今无人管着太子,他近来行踪,好像很是飘忽不定啊。”

“他见了陛下一面,出来后却还敢有所行动,想必陛下的病情,确实有些重——至少在他眼里,是这样的。”奚旷提腕,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泡了壶茶,“这个蠢货怎么也不想想,以陛下的性格,若是真的有什么不好,岂能让他看出?”

“太医院恐怕已经查出陛下中毒一事了,只是还未查到源头,所以我们的桩子,还安然无事。”

“无妨,反正陛下近来也不出太极宫,让人不必妄动,顺其自然即可。”

“是。”

“还是得多谢太子,若不是他与陛下生了龃龉,自己送上门去,说不定现在,又是我被传唤到长安了。”奚旷摇摇头,吹了吹盏中浮沫,“朱策,守株待兔的感觉,如何?”

“好极了。”朱策抬眉,“瞌睡送枕头,太子殿下可真是咱们的贵人啊!”

奚旷笑了一声:“孟敬升说,前段时间上朝,陛下都不理太子,太子的脸都黑成了锅底。如今终于可以大展拳脚,他定是高兴极了。就让他高兴着罢,这权力握到手上后,可不是那么容易放开的了。”

“听说近来,尚书令又开始对太子和颜悦色了,只剩一个太子妃,还时不时在东宫闹脾气。”朱策下意识道。

奚旷脸上的笑意褪了下去:“太子妃如今也恢复了,是么。”

朱策:“……”

奚旷抬眼:“是么?”

朱策装死失败,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是。陛下之前就遣人往东宫送了补品,尚书令夫人又亲自到东宫照顾,岂有不恢复的道理。”

“你说,陛下听到太子妃小产时,是怎么想的呢?”奚旷轻声说着,将手中的茶盏握得更紧,“是觉得自己痛失了一个孙子,还是觉得,幸亏这个孩子还没生下来?”

朱策:“……属下不知。”

“你下去罢,好好休息。”奚旷失了聊天的兴致。

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木架上攀援的藤蔓。初冬的时节,原先绿油油的藤蔓,此刻也披上了灿金的外衣,看上去,毫无枯败之感,亦是生机勃勃。

这是桑湄要求的,她从小在宫中长大,知道种什么样的花草最好看。

距离她消失,已经过去了大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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