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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金鸾(197)

作者: 青草糕 阅读记录

“启禀陛下,司天监监正求见。”小黄门在门外道。

司天监就设在皇宫内,当然来得快。

“传。”

……

孟敬升进宫的时候,恰好和从太极宫里出来的司天监监正打了个照面。

“臣孟敬升,参见陛下。”

“孟爱卿请起。”奚旷道,“桑湄回宫一事,想必你已知道了?”

“朱大人在路上已告知了臣。”孟敬升抬头,“陛下不在朝中的这几日,流言纷起,都说陛下是得到线索,寻人去了。臣一开始并不信,可谁曾想,有一日,所有的寻人启事突然全部撤下,也算是坐实了这个流言。陛下,不知湄湄她,一切可好?”

“尚好。今日已晚,明天你可去见她一面。”奚旷道,“朕此次召你来,也是有事要同你说。”

“陛下请讲。”

“明日早朝,朕欲宣布立后一事。”奚旷盯着他,“孟爱卿,可有异议?”

孟敬升默了一下:“若说有异议,显得臣太过虚伪,若说无异议,又显得臣利欲熏心。臣与湄湄,有一层亲眷关系在,怎么说都不妥当。只是抛却这层身份不谈,陛下做此决定,实在令臣敬佩。”

“哦?”

“陛下君子一言,曾对臣许诺,此生只立她一人为后,如今费尽周折,仍能信守诺言,此为其一。而湄湄以南邬公主之身,先嫁与陛下为妾,后又不知所踪,清白难证,陛下仍愿相信她,此为其二。”孟敬升道,“圣眷深隆,湄湄此生得遇陛下,是她之幸。”

“是她之幸……”奚旷低笑了一下,转而道,“明日早朝,定会有人反对,孟爱卿可曾想好,该怎么说了?”

孟敬升道:“即使臣什么也不说,臣的身份也定会遭人攻讦,既然如此,还不如说个痛快。”

奚旷满意地点了点头:“孟爱卿的口才,朕一向信赖。”他抿了一口茶,又道,“无论朝中怎么吵,朕也不会改变心意。朕已经让钦天监监正去择吉日了,尽快与她完婚。但孟爱卿,也需在此之前,尽快将河道的工程收尾,给朝廷一个完满的答卷。如此,也不至于显得皇后在朝中根基不稳,对吗?”

“臣,定不负陛下所望。”

与此同时,栖鸾宫内。

听露跪在桑湄身前,整个人几乎趴在地上,深深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哪怕是一个轻微的茶盏碰撞声,也可以险些要了她的命。

自打桑湄失踪,这一年来,听露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她想过去死,一了百了,但奚旷不允许。一开始,是他把她留下来,逼她反复说那些桑湄的日常生活,简直像着了魔一样,翻来覆去地听,以此慰藉。后来,秋穗来了,这个从小一直跟着桑姬的侍女,一来就没给过她好脸色。但她也没有刻意刁难过她,只是时不时用凉飕飕的眼神看着她,令她倍感煎熬。秋穗说,等桑姬回来了,让桑姬亲自处置她。

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如果早知道,有朝一日,宁王会变成皇帝,桑姬会变成皇后,听露打死也不会听信郑长史的话,去往桑姬的碗中下药。

“好久不见啊,听露。”桑湄坐在上首,悠悠然看着下面的侍女。

听露牙齿打战:“娘娘……”

“可怜的孩子,怕成这样。”桑湄道,“是怕本宫杀了你?”

听露快哭了:“奴婢有罪,苟活至今,但凭……娘娘……发落……”

直接赐死了也好,也省得她再过这样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的日子。

“你放心,本宫不杀你。你与本宫,本就没有太深的情分,本宫又怎么能指望你忠心耿耿呢?何况,主谋并非是你,你也不过是被人借的那把刀。”桑湄微笑道。

听露惊惶不已。

不杀她?那肯定后面有更折磨的在等着她!

果然,只听桑湄说道:“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这么喜欢帮别人办事,不如,也帮本宫办点事。”

-

当天夜里,桑湄是和秋穗一起睡的。

她们有许久没有见面,自然有很多话要说。最后说到天都快亮了,两个人才终于支撑不住,倒头睡着。

因为陛下先前就有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打扰皇后就寝,所以哪怕起得再晚,也不会有人来提醒。

秋穗比桑湄醒得早些,她先蹑手蹑脚下了床,自己出去洗了漱,又嘱咐了下面的侍女们几句,才又悄悄回了寝殿。

床上,桑湄搂着被子,微微睁开一线眼睛,含糊不清地问秋穗:“什么时辰了?”

“巳时过半了,娘娘。”秋穗道,“但无妨,可以接着睡。”

桑湄:“下朝了没?”

“尚未。”秋穗说,“许是前段日子积了些事情,今日早朝时间长了些。”

“上早朝……也是个累人的活啊。”桑湄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又窝了一会儿,才终于懒洋洋地坐起来。

秋穗给她梳头:“其实也用不着起来,左右今日无事。”

桑湄坐在镜子前,打了个呵欠:“那不行,让人去金銮殿前面守着,一下早朝,就让舅舅来见我。”

秋穗小声道:“奴婢听人说,金銮殿里今日很是热闹呢,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吵吵闹闹的。”

桑湄随手翻看着妆箧,一边挑挑拣拣,一边道:“吵闹点也好,左右烦的也不是我。”

秋穗抿嘴笑了笑。

梳妆罢,已近午时,桑湄随意在庭院里走了两步,赏赏花草风景,便看呆了一众伺候的宫女。

这栖鸾宫,原本不叫这个名儿,叫德清宫,是北炎时期皇后住的宫殿。大乾上一任皇帝,高祖奚存在位时,将皇宫里的几座重要宫殿统统翻修了一遍,其中就包括德清宫。只是高祖未立皇后,德清宫一直空置,当今陛下继位后,就命人摘了这德清宫的牌子,新打了副栖鸾宫的牌匾挂了上去。当时便有传言,说是陛下意欲扶自己侍妾、那南邬清鸾公主为后,只是当时她人不知所踪,这也就只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风月闲谈。

万万没想到,这早已被默认为“不明不白就死了”的人,竟还会有再回来的一日。

宫女们和大臣们想的当然不一样,她们早就对这大名鼎鼎的未来主子充满了好奇与期待,昨日见到她时,她素面朝天,已是清雅动人,如今在阳光下,盛妆一照,更是艳色独绝。一条正红色的祥云牡丹裙,勾勒出她丰盈有致的弧度,外罩一件暖杏色团纹蚕丝大袖,肩上斜斜搭一条披帛,回首之间,眉心金钿闪烁,光华慑人,俨然就是这中宫之主。

宫女们纷纷暗自咋舌,果然,这南邬明珠名不虚传,无怪乎失踪了这么久,还令陛下心心念念。

“昨日本宫劳累,未来得及认人,都说说看,自己叫什么?”桑湄随意在一架秋千上坐下,姿态慵懒,眼神却是锐利。

宫女们忙整齐站列,自报姓名。

桑湄听罢,淡淡嗯了一声:“本宫这个人呢,素来喜欢有话直说。你们在本宫的宫里做事,那便是本宫的人,本宫对你们要求并不高,偶尔没打扫干净,偶尔摔了东西,偶尔误了时间,这都不要紧,都不值得罚。只有一点,须你们记住——本宫的人,必须对本宫忠心耿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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