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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金鸾(217)

作者: 青草糕 阅读记录

她伸出手,碰了碰那大典才会用到的帝冕珠旒,雪白的珍珠莹润夺目,细细的红缨从她指缝间滑落。

她微微地一笑,关上了衣箱。

她回到内寝,翻出一盘封存的宁神香,点燃,然后脱了外裳,钻进了龙床上的被窝里。

奚旷从御书房回来,准备换身衣裳再去见桑湄,不料刚走进殿中就闻到了燃香的气息。他不由眉头一皱,看向外面的小黄门:“谁点的香?”

他对闻香有阴影,从来不喜香道。然而刚登基的时候,父皇后事、母亲后事、桑湄下落,以及各种政务全都要他操劳,他筋疲力尽,却夜不能寐,是太医逼着他用了香,最后方能勉强入睡。自从桑湄回宫后,他就再也没有点过香。

柏树瞪着小黄门:“陛下问你话呢!胆子忒大,谁让你点的香?”

小黄门支支吾吾:“奴婢不曾点香,更不曾进殿……奴婢,没闻着什么味儿啊。”

奚旷看他一脸心怀鬼胎的样子,不由狐疑更甚。他拧着眉头,警觉地走进殿内,却在走到内寝门口一刻,看清床上隆起的人影,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了下来。

他摆了摆手,示意柏树退下。

她躺在他的床上,盖着他的被子,睡得正好。

他轻轻坐到床边,见她唇角黏了一缕头发,忍不住伸手捻开。她大约是觉得痒了,身子动了一下,然后睁开了眼睛。

“你回来了?”她含糊道。

奚旷失笑:“怎么来了还要瞒着我?又怎么睡在我这儿?”

“想查查你床上有没有宫女的味道。”

“哦?”奚旷挑眉,“查出来了没?”

“暂时没有。”桑湄哼了一声,“肯定是被柏树偷偷打扫掉了。”

奚旷伸出食指,挠了挠她的下巴,像逗猫儿似的逗她:“那怎么办?你要不下次亲自来查岗?”

桑湄张口,轻轻叼住他的指尖,齿间模糊地发出几个音节:“你想让我夜宿太极宫?”

指腹被她尖尖的虎牙刺出凹痕,奚旷眼神微暗,缓缓扣住了她的下巴:“未尝不可。”

桑湄笑了:“我瞧你这太极宫也没什么好的。”她从床上起来,一边穿外裳一边点评,“你这枕头太高了,睡得我脑袋疼。”

“是吗,我替你揉揉。”

他按住她的后脑,五指插入她散乱的长发中,然后朝着她的嘴唇吻了下去。

“唔……奚旷……”她娇嗔道,“谁同意你这样的……”

“不是你自己来勾我的?嗯?”他轻咬她的唇瓣,辗转厮磨,“大白天的,跑到朕的寝殿,睡在朕的床上,皇后如此主动,朕又怎能视而不见?”

“你当心点……”她低语,“要是被柏树发现了,还以为陛下是个禽兽呢,连大病初愈的皇后娘娘都不放过。”

“别管他了,你帮帮我……”

天气炎热,两个人闹了一会儿,终于躺在床上不动了。

“你舅舅负责督办第一条南北水路,前阵子竣工了。今日验收官回来,说十分建造得成功。”奚旷忽然道,“接下来,就要看这一小条水路,能发挥多大作用了。若是于百姓大大有用,那么往后,还会打通更多条南北水路。”

桑湄:“舅舅这段时间应该也辛苦得很。”

“确实。”奚旷道,“他如今炙手可热,朝中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就想揪出他的错处来,万万马虎不得。但好在一切顺利,我打算过几天,便升你舅舅的官,从五品水部郎中,擢为四品工部侍郎。如此一来,你便是以侍郎外甥女的身份接受册封,也不算太低。”

“多谢陛下。”桑湄柔声道。

“怎么突然客气起来了?”奚旷诧异。

“……”桑湄白了他一眼,“跟你客气客气,你还当真了。”

奚旷大笑。

桑湄看着旁边被团成一团的湿漉漉的衣裳,踹了他一脚:“别笑了,快想想我的衣服怎么办。”

她的寝殿里有备奚旷的常服,但奚旷的寝殿里却没备着她的衣裳。奚旷只得起身,整理了一番仪容,才开门喊柏树:“秋穗人呢?”

柏树道:“秋穗姑娘在隔壁耳房候着呢。”

奚旷咳了一声:“让她回一趟栖鸾宫,取件娘娘的外袍来。她方才身上泼了茶水,那件不能穿了。”

柏树不疑有他,转头就去跟秋穗说了。

秋穗一开始没多想,只道:“那娘娘那件脏了的外裳呢,我正好一同带过去。”

柏树一愣:“陛下没给啊。”

秋穗和柏树大眼瞪小眼片刻,秋穗先回过味来,脸上变幻莫测一番,最后阴郁道:“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等迷茫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柏树才突然一拍脑袋,反应过来,脸上躁得慌。

陛下平时哪会说这么多前因后果,有事直接吩咐,才懒得同下面人解释那么多,可方才……哎哟,陛下,娘娘身子还没大好呢,怎么这么着急啊!

-

一眨眼,便到了封后大典前夕。如今的桑湄,势如破竹,再无人能阻挡她的封后之路,也无人再敢阻拦。

虽然桑湄自从回了长安,就一直住在栖鸾宫里,但按照规程,总得从娘家出发,是以桑湄便提前两天住进了舅舅家里。她不是无知少女,长辈其实没什么好交代她的,但舅母还是常常忍不住来找她,唠叨一些女子要注意的事情。

桑湄微笑地听着,并没有露出半点不耐的表情。她没有了父母,便只剩下了舅舅舅母。说完那些老生常谈的事情,舅母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道:“湄湄,我和你舅舅关心你,并不完全是为了利益。”

若说半点利益都没有掺杂,那是不可能的。但倘若现在桑湄告诉他们,她什么也不想做了,就想当个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女子,他们也会尽力帮她安排。

不为什么,只是因为,想让她快乐。

“我明白的,舅母,不必担心我。”桑湄笑道。

终于到了八月初五这天。

初秋,天气已微微转凉,也许是天公作美,今日清风徐徐,晴空万里。天还未亮,桑湄就被人拽起来梳妆打扮,等到天色大亮时,终于一切穿戴妥当,就等着正副使臣上门来宣册文。

为了不弄花妆面,桑湄半仰着身子,倚在秋穗肩上,昏昏欲睡。

秋穗一边避开她满脑袋的珠翠,一边忍不住道:“奴婢都觉得激动得很,一宿没睡,娘娘还睡了半宿,现在竟还想睡?”

桑湄闭着眼睛道:“唉……养精蓄锐,接下来要干的事情,还多着呢。”

门扉被人轻轻叩响,孟敬升的声音低低传来:“湄湄,我带了个人来见你。”

秋穗打开门,便见孟敬升身旁跟了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低着头,手捧托盘,盘里放着清水,像是来正常送东西似的。

孟敬升带着小厮进了门。

秋穗把门关上。

小厮抬起头:“微臣,魏庭辉,见过皇后娘娘。”

他端着托盘,正欲下跪,却被桑湄惊讶喝住:“你这是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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