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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金鸾(5)

作者: 青草糕 阅读记录

“清鸾真是糊涂!”一名皇子道,“她这么一死,万一被宁王知道,岂不是意同挑衅?倒霉的还不是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

另一名皇子道:“唉,说实在的,好死不如赖活着,她怎么也不懂得为自己谋划一下呢?以她的姿色,就算入不了宁王的眼,那也一定有不少将领愿意收了她。反正都当不了公主了,安安稳稳在人家府上当个妾室,有什么不好?要是有点手段,说不定还能有个昏头的,愿意把她扶正呢。”

“她若是完璧,或许还有这个可能,可她都不是了,哪个冤大头会把她扶正?最多也就图一乐罢了。”

听了这话,车内几个公主都不由神色复杂,欲言又止,但这不是争口舌之利的时候,便也没有吭声。

有人察觉了几位妹妹的不满,忙安慰道:“与你们无关。你们都清清白白,和清鸾不一样。虽然南邬气数已尽,你们的身份有些尴尬,但只要宁王和北炎皇帝从轻发落,也不是没有嫁人过好日子的可能。不像哥哥们,这辈子最好也是被圈禁起来,荣华富贵,是再也不用想的了。”

年纪最小的一位公主还被姐姐抱在怀里,不懂那么多,只是疑惑道:“什么叫完璧?不是完璧就不能嫁人吗?”

她姐姐背过身,小声道:“小孩子家家的,就别问那么多了。待会见了宁王,礼数都记住了没有?”

车厢内又陷入沉寂。

马车抵达城楼,皇子公主们下了车,默然而立。

斑驳的城墙,漆黑的城门,人在城内,却仿佛已经感觉到城外山雨欲来的压迫与窒息。

从城内到城门,已经清扫出了一条干净的道路,国君与太子站在门后,神色凝重。

“开门罢。”国君沉沉道。

守城的将领眼底虽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地上前。

城门很重,需得有二十余名壮年男子合力才能拉动。

随着沉重的吱嘎声,那条缝隙愈来愈大,愈来愈宽,南邬国的所有气数,便随着这道缝隙,如水一般,倾颓流泄,不可追回。

头顶是碧蓝如洗的苍穹,地下是泥泞不堪的化雪,而在这天与地之间,甲光向日,金鳞刺目。

不是没有屈辱,也不是没有悔恨,只是再多的情绪,在这一刻都没有用处。国君别无选择,只能撩起衣摆,缓缓跪下,叩首道:“南邬桑祺……恭请宁王殿下入城。”

在他身后,太子与所有的皇子公主,也齐齐跪伏在地。

而城墙后仅存的南邬将士们,咬着牙,放下武器,同样哗啦啦跪向了昨日的敌人。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别无选择地恭顺开口:“恭请宁王殿下入城。”

北炎军的马蹄声愈来愈近,甲胄与兵器的声音摩擦传来,像是审判的前奏。

雪白的马蹄在面前停下,男人淡漠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桑公客气。”

南邬国君抬起头,那战马浑身乌黑锃亮,唯有四蹄踏雪,一看就是被养护得极好。而马鞍上的男人,银盔长/枪,生着一张冷厉锋锐的脸,双眼微眯,垂下几分审视的弧度。

这便是北炎的杀神,宁王奚旷。浓黑的眉,狭利的眼,风霜沙尘将他的轮廓打磨得棱角分明,可再好的皮相,也挡不住他身上的煞气,明明浑身上下干干净净,却总让人觉得,哪里都沾了血色。

国君的心突地跳了一下,一种奇异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他尚来不及弄清楚这感觉从何而来,便听那宁王身侧的亲信道:“敢问桑公,这后面的都是?”

国君忙道:“都是犬子小女,为表诚意,特来迎殿下入城。”

奚旷勾着马缰,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人群。

亲信会意,朗声道:“都抬起头来,让宁王殿下瞧瞧。”

一个宁王下属,也敢对他们呼来喝去。可现在都快要沦为阶下囚了,还有什么不能舍弃的。大家忍着怨气,都听话地抬起了头。

却听奚旷一声冷笑,所有人呼吸骤然屏住,不知他什么意思。

“桑公的诚意,便是如此?”他的表情并无太大变化,可说出的话,却令国君毛骨悚然,“本王听闻,南邬国清鸾公主,清正典雅,风姿无双,美名甚至远传北炎。可今日一见,却令本王失望至极。究竟是传言名不副实,还是桑公有意相藏?”

第4章

国君几乎要咬着自己的舌头!

他万万没想到,北炎的宁王,竟然会主动表现出对清鸾的兴趣!她都已避世三年,怎么还有这样大的名声!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方才就不该放她回去!

他悔青了肠子,绞尽脑汁,也只能勉强笑道:“殿下好眼色。殿下知晓小女,乃是小女的福气。小女确实不在此处,只是其中细节,说来话长,还请殿下移步,入宫再叙。”

他硬着头皮,顶着奚旷意味深长的目光,好半天,才终于听到赦免般的一句话:“罢了,带路。”

国君邀宁王入宫,主要是为了写下退位诏书,呈奉国玺,以示南邬已降,从此以后,中原大地,便都是北炎的天下。

二人在殿中究竟说了什么,旁人不得而知,南邬的皇子公主们候在殿外,个个被冻得嘴唇青白。但宁王没让他们退下,他们当然也不敢乱动。

不知过去了多久,年纪最小的那名公主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拽着姐姐的裙角道:“平乐姐姐,我好冷——”

平乐公主一边慌忙去捂她的嘴,一边张望四周,生怕那些凶神恶煞的北炎军上来把妹妹带走。

然而,小公主响亮的哭声没有惹怒北炎军,倒是惹得那扇议事的殿门打开了。

南邬国君站在门边,赔笑道:“小女年纪小,不懂礼数,惊扰了殿下,殿下看,不如让她先回去,免得误了殿下的要事——”

“要事?”奚旷抬了眼皮,明明战甲尚在,却轻描淡写地像在谈论今日的天气,“桑公已退位,本王最大的要事已完成,还有什么要事?”

“这……”国君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还有一些南邬的旧臣,殿下对南邬若有何不清楚之处,还可召他们前来一问……”

他的话头蓦地顿住,因为奚旷压根就没有理会他,而是冷着一张脸,跨过门槛,走下玉阶,直至走到了方才大哭的小公主面前。

平乐公主搂着妹妹,下意识退了一步,退完了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脸色唰地白了。

奚旷却没有注意,只是垂眼看着小公主道:“冷?”

小公主有些害怕地往姐姐腿边贴了贴,平乐公主颤声道:“殿下恕罪,她才九岁……”

奚旷淡淡一眼扫过,她便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奚旷继续看着小公主,道:“清鸾公主是你姐姐?”

此话一出,周遭的空气仿佛更冷了一层。

南邬国君本是要跟过来,闻言差点儿失态地从台阶上摔下去。

他本以为闲扯了那么久,终于让这尊杀神忘了清鸾的事,可原来他一直记得,更是早已等得忍无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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