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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金鸾(90)

作者: 青草糕 阅读记录

明明昨天还没有的!

她略感惊讶,抬目望去,奚旷已经坐在了台下,两把酸枝嵌云石扶手椅,他坐一把,旁边还有一把,中间一张四方小桌,上面摆满了茶水点心。

斜后方还放了一把椅子,应该是虞春娘的。

桑湄:“……”

“殿下真是好兴致。”她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从没听说过殿下爱看戏。”

“昨日与潘刺史饮宴,席上他提到通宁本地有个戏班,十分有名,许多人家都爱叫他们去府上唱戏。”奚旷道,“今日喊你来,就是让你过过眼。觉得好的话,以后闲来无事,尽可以喊他们来。”

原来是既想把她关在府里,又生怕她无事生非,所以让她来找乐子了。

“十分有名?”桑湄似笑非笑道,“那一定是很贵的戏班子了,不知殿下花了多少钱?”

奚旷正在喝茶,闻言手上一顿,转头看来。

“掌家第一日,你倒真是很上心。”他说完,啜了口茶,搁回桌上,“不过这一次,是潘刺史请的。毕竟本王又不知上哪去找这个戏班子。”

桑湄:“那那位潘刺史还真是客气了。”

奚旷招了招手,服侍他的内侍便靠了过来,听了几句令,便麻溜地跑去了台后:“人都到齐了,殿下吩咐,可以开始了。”

戏班众人都很激动。

别说是潘刺史付了他们钱了,就算是自己倒贴,他们也愿意来呀!如今谁不知道宁王殿下赫赫威名,在搬进新府第二天就召他们来唱戏,那是给了他们无上的荣光,天大的面子,出去吹嘘三天三夜都不会累的!

这是第一次在宁王殿下面前露面儿,绝不能出差错!是以,戏班上下,士气高昂,连奏乐的乐师都满面红光。

其实桑湄不大爱看戏,但是来都来了,那就看罢。

“这什么戏?”她问。

奚旷看了内侍一眼,内侍立刻会意解释道:“回桑姬的话,这是咱们北炎,哦不,如今该是大乾了,是咱们大乾北方很流行的一出戏,叫《金钗孽》,讲的是一个女子三嫁的故事,虽然演这出戏的班子很多,但就属咱们通宁这家演得最好!”

桑湄笑道:“你是都看过一遍,怎么知道这家最好?”

内侍被她笑得一愣,抓了抓头,惭愧道:“奴婢……奴婢也只是听说。”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柏树。”

“跟在殿下身边多久了?”

“快一年啦!”柏树眨了眨眼睛。

他是打小在宫里长大的内侍,当初奚存造反打进宫的时候,他差点死在乱军铁蹄之下,多亏奚旷注意到了一个倒霉的他,把他顺手拎了出去,从此后,他就死心塌地跟着奚旷了。

他刚想吹嘘一番自家主子的英明神武,但想起造反一事不可说,他便想换个事儿,说殿下出征的时候自己没跟着,现在殿下终于凯旋,他当然就早早在王府上候着了。但猛地一想,殿下出征,那不就是去攻打这位桑姬的故国?还是说不得啊!

哎唷,半口气没喘上,差点噎死他了。

第45章

奚旷轻轻敲了敲茶盏。

柏树立刻明白过来,连忙卷袖为主子添茶。这么一来,他和桑湄的对话中断,也不好再续。

台上前奏响完,一个通身贵气的妇人打扮模样的女子走上台,咿咿呀呀地唱起了词。

唱腔因为混杂了北地方言,对桑湄来说听上去有些费力,但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去听,也能听懂个七七八八。

一开篇,女子就介绍了她的身世。她就是这出戏的女主角“霞云郡主”,一个已经嫁过了两次的女人,第一任丈夫因病去世, 第二任丈夫在成亲当夜暴毙,从此得了个“克夫”的名声。如今虽独身清净,但是哪怕她是郡主,哪怕她长得花容月貌,碍于“克夫”之名,也再无人敢求娶。

有点儿意思。

桑湄饶有兴致地想,这么别致的设定,怪不得在市面上很受欢迎。听闻北炎风气比南邬稍稍开放一些,从这戏折子上就可见一斑,放在南邬,哪会有什么三嫁的女主角。

她不禁坐直了身子,这扮演“霞云郡主”的戏子已是长得极为貌美,不知能让她“三嫁”的那位男主角,又该是何等风姿?

她光顾着台上,没注意到身侧奚旷不着痕迹地瞥了她一眼,见她全神贯注,不由唇角浮出一丝笑意,又很快抿了回去。

霞云郡主的生活过得极为平淡,正巧今日是王军凯旋之日,丫鬟就怂恿郡主上街去看看热闹。毕竟那凯旋的王军,率军之人乃是近来声名鹊起的少年将军,年仅十八,便已威震八方,用兵如神,从无败绩。而且传闻说,他相貌极好,是无数京城少女的梦中情人。

可是面对这么大的热闹,霞云郡主却兴趣缺缺,不愿出门。原因无他,盖因这位风头无两的少年将军,正是她第一任夫君的胞弟。

她一个前嫂嫂,上街去围观前前小叔子,成何体统。

然而,她不想去找麻烦,麻烦却主动找上了她。

无数高官侯爵为少年将军递出橄榄枝,将军却一一客气婉拒,然后——

转头登上郡主府,向霞云郡主求亲。

满城哗然。

一个前前小叔子,向已经二嫁过的、前嫂嫂求亲,这是何等劲爆之事?

连霞云郡主都惊呆了。

她闭门不出,让丫鬟转达自己的疑惑。过了一段时间,丫鬟回禀说,将军他说,仰慕郡主多时,也不介意郡主二嫁过,只想与郡主结为秦晋之好。

台下的桑湄忍不住道:“这演将军的小生,倒真是……”

她没说完,但眼中的赞赏之色显而易见。

台上的小生,果然颇有少年英豪的气概,虽然面上画着又重又厚的戏妆,但眉目生辉,神采奕奕,正是少年人意气风发的模样。身形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举手投足,风流天成,又不显阴柔。开口时,声音浑厚高昂,抑扬顿挫,连下人们都听得痴了。

奚旷微微沉了脸色,问身边的柏树:“这是谁?”

柏树道:“这是他们戏班的当家小生!来给殿下唱戏,不敢不上最好的!据说这是他们戏班的摇钱树,尤其是那些贵夫人大小姐的,就爱追捧这人。”观察了一下殿下的脸色,他突然反应过来,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连忙找补,“不过奴婢看他也不过如此,殿下若是不喜,就让他别唱了!”

奚旷:“……不必,继续罢。”

戏台上,打发走丫鬟的霞云郡主陷入了沉思。

此时此刻,她的过去才彻底袒露在观众面前。原来,她的第一任夫君根本不是死于疾病,而是死于政敌暗算。那段时间,霞云郡主正因夫君公务繁忙冷落她而怄气,跟踪夫君出门,不料跟丢了夫君,却意外听到了政敌手下商量给夫君下毒的事情,而且听样子,下的是慢性毒药,且已经下了好一段时间。

霞云郡主慌了,等夫君回家后连忙跟他说了这件事,但她前科太多,常常为了博取夫君注意,而做出一些荒唐举动、或者说一些耸人听闻的话来,次数多了,夫君也不信了。这次,她的夫君依然以为是她故意骗人,只能头疼地承诺,等他忙完这段时间,就带她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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