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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金鸾(96)

作者: 青草糕 阅读记录

潘刺史转了转眼珠:“愿闻其详。”

“本王那下属,倒是喜欢他夫人,但他夫人性子冷,不待见他,所以二人婚后矛盾颇多。一开始,本王那下属恼火,狠狠惩治了夫人一番,结果惹怒了夫人,夫人想尽办法惹是生非。所以本王交代下属去办的许多事,受了那夫人的干扰,便没有办成。”奚旷慢吞吞地说,“可是后来,他也没做什么,就突然发现这夫人转了性子,不再抗拒他,甚至还主动迎合他,这是为什么呢?”

“这……殿下你……咳,殿下您这下属啊,娶的夫人还挺棘手啊。”潘刺史尴尬地搓了搓手,绞尽脑汁道,“若真如殿下所说,男人什么都没做,女人就突然转变了态度,那只能是两种可能。第一,女人听了什么人的话,或者是自己想通了,所以决定和男人好好过下去,再也不闹事了。”

“第二呢?”

“第二,那只能是这女人别有用心。说不定是积怨已久,想要引男人上钩,实施报复。殿下也说了,您这下属还挺喜欢他夫人的,那这美人计岂不是正好对口?真要是中了,谁知会发生什么。”潘刺史忍不住心有余悸地抚了抚胸口,看向奚旷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复杂。

乖乖,看不出来啊,原来宁王殿下喜欢蛇蝎美人这一口。

奚旷蓦地笑了一声。

像潘刺史这样的滑头,你若不先给他透个底,凭他的警觉性,是不会轻易与你交心的。对于一个年轻男人来说,权势已经有了,那女人会成为他的弱点,也就没什么可奇怪的。

他不在乎潘刺史好奇八卦的目光,只是想起那夜桑湄的醉酒,觉得好笑。

果然……她的酒量不会这么浅。

撷阳春都能一坛坛灌下肚的人,怎么喝了一坛潘夫人自家酿的酒,就倒下了。

“聊什么呢你们?”潘夫人提着沉淀好的酒过来,疑惑地看着两个男人。

“聊一些春猎的事罢了,问那么多作甚。”潘刺史道,“还不快给殿下添酒。”

“夫人果然妙手,上回送到本王府上的那几坛酒清透,今日的酒却更香醇,实在是各有各的妙处。”

“是嘛。”潘夫人眼睛亮起来,“既然殿下喜欢,那明天妾身就再让人送几坛去!”

奚旷话锋一转:“夫人当初,是怎么和潘大人认识的?”

潘夫人坐下来,大大咧咧道:“还能怎么认识,他路过,上妾身店里来喝酒,也是巧了,那日妾身正好在店里,人多客杂的,就顺便去倒了趟酒——妾身虽是商户女,但也算是小有家业呢,平时根本不会去亲自跑堂的。也算是孽缘罢,妾身给他倒酒,他喝了口酒,一抬眼,看到妾身,眼神就直了——”

潘刺史打断:“哎哎哎!”

“哎什么哎!还不许我说?”潘夫人瞪他一眼,看向奚旷,“殿下,您可别听他瞎说,说什么自己不好女色,简直胡说八道!妾身年轻的时候也是小有姿色,他见着妾身就走不动路——”

“行了行了行了!”潘刺史一筷子鱼丸塞到她嘴里,“少说点罢!不嫌丢人!”

奚旷失笑:“二位倒是伉俪情深。”

“什么情不情深的,就这样呗。”潘夫人摆摆手,咽下鱼丸,“妾身当年嫁他,也不是有多喜欢他。只是看他长得不丑,又是个当官的,还喜欢妾身,这么好的条件,妾身不嫁他嫁谁?”

潘刺史长叹一声,头痛地捂住了脸。

“夫人嫁给潘大人,就不曾后悔过?”

“当然后悔过啊,这世上哪个女子没后悔过嫁人?不过也就是吵架的时候后悔一下罢了,真要和离了,妾身也讨不着好。况且孩子都生了,孩子又这么可爱,哪舍得和离?”说到这儿,潘夫人咂摸出一点不对劲来,“殿下原来对这些家长里短感兴趣吗?”

“本王幼年与亲人离散,不知寻常夫妻如何相处,是以好奇,随口一问罢了。”奚旷淡笑。

潘夫人看着身边的丈夫,唏嘘道:“平心而论,夫君待妾身已是极好,妾身过得比这世上大多数女子都舒坦,已是很知足了。”

潘刺史抬头:“总算说了句像样的话!”

“不过谁知道以后呢。”潘夫人洋洋得意,“就算他以后变了心,辜负了妾身,那妾身也不怕。妾身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傍身,他们长大了,妾身享受孝敬还来不及,哪还需要这老东西!”

潘刺史气得手抖:“殿下,她这是污蔑啊,污蔑!”

奚旷看向远处。

小孩子总是坐不住的。大约是平日受尽宠爱,在府里也不讲规矩,是以奚旷与潘刺史夫妇二人尚未吃完,他们的幼子就已经跑下了席,独自去玩了。

潘刺史本想把人喊回来教训一顿,被奚旷制止了。

大人说的话,小孩子不爱听,硬让他们坐在席上,也没意思。

幼子和幼女在荡秋千,长子年纪大些,同时给弟弟妹妹推秋千,忙得满头大汗。

潘夫人顺着奚旷的目光看去,眼中不禁流出几分温柔:“很可爱,是罢,殿下?”

“都被你宠坏了。”潘刺史嘟囔道,“没点规矩,多亏殿下不计较。”

原来这就是天伦之乐,奚旷想。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他站在小院的门口,羡慕地看着姨母表哥一家。

如今他被奉为座上宾,却还在羡慕地看着主人一家。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前已是桑湄近在咫尺的脸。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黑夜中,她这样说。

奚旷移开视线,平静地说:“你想让我带你出去?”

“郑长史给我的度支上面明确写了,要准备宴饮之费,若是不带家眷,那要这么多宴饮钱做什么?”她逼问,“你们男人出去围猎了,那谁来招待那些家眷?难不成你让郑长史去和那群女人聊天?”

家眷?

奚旷咀嚼着这个词,心底仿佛被春水浸没。

然而,他嘴上却说:“何必招待。这些官宦世族的家眷,彼此早已认识,何须你插/进去。”

桑湄顿时冷了脸。

“山里太危险了。”他轻轻地说,“万一你又乱跑,遇着狼了,怎么办呢?”

“你是打算把我在这府里关到死,是么。”她冷笑道。

奚旷道:“我只是怕你故技重施。”

桑湄:“既然对我如此防备,当初又假惺惺议什么和?”

“是我想防备你么?是你让我不得不防。”他捧住她的侧脸,细细描摹,微不可察地一哂,“说说看,上一次,为什么装醉?”

他的指尖擦过她的脸颊,带起一阵轻微的痒意。

她扭头欲避,他的手却顺势一滑,按住了她的后脑,令她被迫向前一冲,撞上了他的额头。

像一对交颈的鸳鸯。

“原来你发现了?”她皱着眉笑起来,“我还当你对我没兴趣了呢。”

“我对你没兴趣,岂不是正合你意?”他眯了眯眼,“又勾引我,是打的什么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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