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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金鸾(99)

作者: 青草糕 阅读记录

“看我,真是糊涂了,都忘了自我介绍。”潘夫人拉着桑湄在席上坐下,笑道,“我乃潘起为潘大人的妻子,妹妹初到通宁,自然是不认得我的。”

女眷们因为爱凑在一起说话,所以座位的摆放不如男人那边泾渭分明,帐子里摆了四张长桌,围成一个方形,大家都跟关系熟稔的人坐在一块儿,只有桑湄周围,除了一个潘夫人,再无别人。

“你们呢,都来跟桑姬妹妹说说自己,让桑姬妹妹认识认识大家。”

潘夫人是潘刺史的夫人,多年春猎都是她在主理女眷这一块,在场没有哪个人敢不给她面子的,纷纷攒起笑来,与桑湄搭话。

有些人家不止带了年轻子弟来,还带了年纪合适的女孩儿来。在场的就有五六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儿,好奇地盯着桑湄看。

但桑湄态度一直颇为冷淡,除了几声应答,就再无他话。饶是潘夫人绞尽脑汁地热场,也难以把她带动起来。

一时间,其他的女眷们也不知该不该说话聊天了。

潘夫人只好转移话题,不再把重心放在桑湄身上,转而朝另一个妇人笑道:“岑夫人,先前听说你家外甥今年也要来,怎么今天没见着呢?”

“嗐,说到这个我就来气,这小子,前些日子与人比武,结果不小心摔肿了脸!自觉颜面无光,不好意思来了!我也替他丢人!”

在场的女眷们闻言,纷纷笑作一团。

气氛终于又活泼了起来,潘夫人暗暗松了口气。

她悄悄看向桑湄,见她仍旧那副冷冷的样子,即使在场只有女眷,也不摘下面纱,连面前的茶都不肯喝一口。

聊了一会儿,日头愈发高了,参加春猎的各家人员也陆续到齐。

有女孩儿坐不住,拉着手,嘻嘻哈哈地跑出去围观今年有哪些新秀了。有一些出身寒门的年轻人,因为骑射艺出众,被允许参加此次春猎,头一回受到这么多女孩儿关注,不由暗暗红了脸。

“年轻真好啊。”潘夫人坐在原位,忍不住摇头感叹。

有妇人揶揄道:“那可不,平时也见不着这么多年轻男人啊。”

哄堂大笑。

众家夫人纷纷打趣道:“真不害臊!”

“但说得是啊!不然你摸着良心说,你来春猎,难不成只是为了看看你儿子?”

“啧,我当然不是!我这分明是来替我侄女相看相看未来侄女婿的!”

“你有侄女吗就敢在这乱说?”

桑湄心底微讶。

这北炎的女人们……倒是比她想得更有意思点。

帐外响起鼓声,一声接一声,极富节奏。

潘夫人精神一振:“终于要开始了!”

不等她说完,原本还懒洋洋坐在席上的各家妇人都纷纷站了起来,往帐外走去。

“桑姬妹妹,咱们也出去瞧瞧罢。”潘夫人虽是笑着看向桑湄,但她有点忐忑,并不确定这位脾气古怪的桑姬是否会接她的话。

好在桑湄虽未开口,但还是点了点头,跟在了她身后。

行到帐外,草地上已经摆出了一个高台,奚旷负手而立,看向台下一脸激动的年轻子弟们。

他们身着各式各样的骑装短打,有的光鲜富贵,有的朴素平常,但无一例外,皆是干干净净,崭新挺括。

此刻,他们都身负箭囊,手握缰绳,微微仰起脸,看着台上的宁王殿下。

这是大乾皇朝的皇长子,并不比他们大多少岁,可他只是简简单单地站在那儿,哪怕穿的只是一身白衣,也难掩其毕身锋芒。

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单是想象一下,便已让他们热血沸腾,浑身兴奋到战栗。

鼓声停,奚旷微微一笑。

“通宁自古便有春猎之传统,往年皆为通宁刺史主持,今年本王不才,受邀主持,便忝列在此,略作开场。诸位都是通宁青年才俊,想必也听厌了那些老生常谈。今日,本王不多费口舌,只敬三碗酒。”

朱策端上来一碗酒。

奚旷接过,道:“这第一碗酒,敬这令旗山山灵,山灵保佑,愿此次春猎,万事顺遂!”

说罢,仰头一口喝尽,亮出碗底。

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喊一声“好”,引得其他人也纷纷叫起好。

奚旷按了按手势,示意停下。续上酒,又道:“这第二碗酒,敬大乾日月,敬列位臣工,敬通宁万民!愿诸位,齐心同德,共创盛世!”

“我等必不负殿下期望!”

有些寒门子弟,第一次见到如此激动人心的场面,一时间在马上都有些坐不稳了。

奚旷饮尽第二碗,又举起第三碗,朗声道:“这第三碗,不敬别人,请诸位,只敬自己!男儿当有凌云志,今日春猎,便是诸位的第一程!”

一队小厮高举托盘来到各家子弟面前,奉上满满一碗清酒。

众人都是吃饱了朝食来的,现下心潮澎湃,更不在乎这点小酒,当即一饮而尽,生出万丈豪情。

“好!”奚旷喝彩,“朱策,将本王那柄宝刀拿来!”

乌沉沉的刀鞘被呈上来,奚旷握住鞘身,用力一拔!

唰!

雪亮的刀身,流畅优美的线条,只一眼,便令人目眩神迷。

“此刀,随本王征战多年。此次春猎,谁拔得头筹,谁就是这刀的下一任主人!”

此言一出,满场沸腾。

何等的荣耀,何等的光辉!

所有参赛者都痴痴地望着那柄刀,仿佛望着自己鲜花着锦的通途未来。

即便是身在后方、不参与比赛的各家家主、各家女眷们,也不禁露出了一丝震撼。

饮尽玉壶酒,赠留金错刀。

桑湄远远地看着,恍惚间想道,或许,他比她以为的,还要适合登上那个位置。

他其实已经是个成熟的政客了。

只是她看轻了而已。

她低低地笑起来,转身离去。

若是这些头脑发热的年轻人们,知晓奚旷上战场用的根本不是刀,可还会如现在一样激动么?

潘夫人也正为宁王的大方而惊叹,余光瞥见身边突然空了,连忙回头,却见桑姬已经离开了。

她往前方看了看,迟疑了一下,还是朝着桑湄追了过去。

毕竟春猎年年有,于她而言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看的,还是看顾好桑姬更重要些。要是她在女眷这边出了什么事,宁王殿下恐怕不会轻饶。

“桑姬妹妹,桑姬妹妹!”潘夫人提着裙子喊道,“别这么急啊,等等我!”

桑湄像是听不见一样,只顾埋头往大帐走,潘夫人在她旁边,碎碎念道:“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说饿了?你放心,像咱们这些不去打猎的,马上就开宴了!”

桑湄猛地刹住脚步。

潘夫人猝不及防,险些栽倒在草地上。

“怎么了?”她疑惑。

桑湄定定地看着她。

潘夫人看着桑湄乌黑的瞳孔,心里有些发毛,硬着头皮道:“到底怎么了?你跟我说说,别什么事都闷在心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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